走廊的燈光暗下,又亮起。
客廳明亮的光透著敞開的大門落在江逐身上,勾出他深邃的眉眼。
說完這句話,江逐漆黑的眼眸依舊落在宋泠泠身上,沒有任何的閃躲。
他在等。
等宋冷泠問。
隻是有些遺憾,宋冷泠的思維方式和正常人不太一樣。
又或者是說,她想逃避。
她抬眼,和麵前的對視少頃,轉開目光,“那現在看到了。“
宋泠泠微微停頓了下,“你可以放心了。”
“是這樣沒錯。”江逐出聲。
他目光緊鎖著她,嗓音微沉:“除了這句,就沒有彆的想問我的?”
宋泠泠垂眼,看著他手裡的花,腦袋跟宕機似的,“你吃過飯了嗎?”
“如果我說沒有,”江逐低眼,“你會請我進去吃個飯嗎?”
宋泠泠看向他,目光澄澈,“不會。”
她堅定地給出回答。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看似是在回答不會請江逐到家裡吃晚飯,可她夾帶著的另一層深意,她相信江逐有聽懂。
聽到這個答案,江逐並不是很意外。
他嗯聲,“為什麼?”
宋泠泠沒想到他會這麼死皮賴臉問原因,她憋了憋,憋出一句不怎麼有說服力的,“太晚了。”
江逐點點頭。
就在宋泠泠要鬆口氣時,他忽而又問:“你在緊張什麼。”
宋泠泠錯愕看他,“我哪有。”
“你有。”江逐說。
宋泠泠瞪他,嘴唇微動想說點什麼,卻又啞言。
靜了片刻。
她彆開眼,“你要是沒彆的事,我就——”
話音未落,江逐忽地抬手壓住她柔軟的唇瓣。
宋泠泠眼睫輕顫,心跳慢了半拍。
江逐傾身,彎腰靠近她。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說。”他和宋泠泠對視著,嗓音沉沉:“再給我三分鐘可以嗎?”
宋泠泠嘴唇一動,碰到了他滾燙的手指。
她心跳有些不受控,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嗯。”
江逐看她躲自己的樣子,苦笑問:“就這麼怕我?”
宋泠泠不吱聲。
江逐抬手,用壓過她唇瓣的手指捏了捏眉骨,很輕地笑了下,“你討厭我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宋泠泠猝不及防。
她還以為,他要說彆的。
江逐望著她,神色沉靜,“想先估算一下自己有沒有勝算。”
宋泠泠抿唇,下意識回:“哪方麵的勝算。”
“一定要我說得這麼直白?”他問。
問完,江逐沒等宋泠泠回答,直截了當告訴她,“追你方麵的。”
說完這話,他再次彎腰靠近她,漆黑的倒影覆在她身上,讓她能清晰地看清他此刻的神情,甚至……看清他眼眸裡的自己。
他聲音落在她耳邊,迫使她抬了頭。
宋泠泠不可置信地看著江逐,忘了反應。
雖說她心底有八分確定,可他沒把話說直白,宋泠泠就不敢百分百確定——江逐喜歡她這件事。
直至現在。
兩人無聲對視著。
江逐看她好一會沒反應,促笑一聲,“有嗎?”
宋泠泠沉默。
江逐也不著急在這個時候要個答案,他思忖了會,低聲道:“我們回到最開始那個問題,你討厭我嗎?”
宋泠泠看他沉靜又專注的神情,腦海裡浮現片場的江逐,以及……她曾經了解的,認識的江逐。
討厭算不上。
但她記仇。
“這兩者一定要混為一談嗎?”宋泠泠看他。
江逐:“看你。”
宋泠泠噎了噎,緩慢開口,“我不討厭你。”
注意到江逐眉眼有所舒展,宋泠泠飛快補充,“但我也不喜歡你。”
後麵這話,江逐像忽視了一般,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不討厭就行。”
他慢悠悠地說,“這證明我有機會。”
“你……”沒有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江逐先把花強行塞入了她懷裡,“花是特意給你帶的,你不要就隻能丟垃圾桶。”
宋泠泠嘴巴翕動,想說那你可以自己丟去垃圾桶。
江逐好像猜到她想說什麼,眉眼微挑道:“但這樣有點兒浪費。”
宋泠泠怒瞪著他。
這是人說的話?
哪有這樣強賣強買的。
“江逐!”宋泠泠氣急敗壞,直呼其名。
豈料,江逐吊著眉梢,唇角上揚,“怎麼了。”
宋泠泠語塞。
江逐看她這樣,眼眸閃過一絲笑,“抱歉。”
他說,“我目前隻能想到這個辦法。”
宋泠泠一怔,有些意外他在這種事情上會如此的沒有把握。
她正胡思亂想著,江逐忽地再次逼近她。
“能不能……”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臉龐,“給我個機會?”
宋泠泠眼眸微閃,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眼神注視。
她低垂著眼眸,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不能。”
江逐倒是不意外。
他低眼看著她,發問:“一點都不喜歡我?”
宋泠泠不說話。
江逐知道這個問題問不到答案,也不氣餒。
他笑笑,低聲說:“行吧。”
宋泠泠一愣,意外他這麼容易就放棄。
果然也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察覺到她神色變化,江逐抬手拍了下她腦袋,“那我先努努力。”
宋泠泠呆了呆,脫口而出,“努力什麼?”
江逐:“努力先拿到追你的機會。”
“……”
宋泠泠懵住。
她完全沒預想過,江逐還會有這樣的迂回方案。
看她呆滯模樣,江逐翹了下唇,也不打算在這件事上繼續多說。
他溫聲:“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宋泠泠:“……”
末了,江逐又說了句:“至於彆的,不用有太大壓力。”
看他按下電梯,宋泠泠宕機的腦袋終於回複了正常運轉。
“江導。”
江逐側頭。
宋泠泠看向他,“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江逐:“你說。”
宋泠泠緩慢地眨了下眼,縮了縮脖子問:“我這樣拒絕你,我的戲份會被剪嗎?”
江逐大抵也是沒想到她最後問的會是這個。
他表情明顯有些僵硬,無奈地盯著宋泠泠看了會,到電梯門打開,他才丟下一句:“我是公私不分的人嗎?”
-
電梯門關上。
宋泠泠先是撇撇嘴嘀咕:“你難道沒有過嗎。”
嘀咕完,她敲了下自己腦袋。
在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好像是不太合適。
但問都問了,宋泠泠也沒有撤回的理由。
她看著懷裡依舊新鮮的花,沒忍住低頭嗅了嗅。
清清淡淡的香味,和它的外表一樣溫柔。
宋泠泠把花放置到中島台,拿出花瓶插|上。
插花間隙,她想起剛剛江逐和自己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