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遲殤和王夏林正在外麵嘀嘀咕咕,陡然聽見六德道人的話語,二人臉色都是微變,時遲殤正遲疑不決,王夏林拉了拉他衣角,蹙眉道:“怎麼辦?”
時遲殤看了她一眼,見女子臉上滿是憂慮,不覺劍眉微皺,沉聲道:“彆緊張。”
說完這句話,時遲殤已經站起身來,肅然道:“前輩,我等修為弱小,恐怕傷不到他吧!”
六德道人聞言不覺哈哈大笑起來,隻是笑聲才響起沒幾秒,就轉為一陣急促的咳嗽,赫然是他笑的太過張狂,扯動了胸膛傷勢。
咳了幾聲後,六德道人才嘿嘿說道:“無妨!我與他都已兩敗俱傷,此刻魂體受創,動彈不得,你隻需在百步開外給他來上幾劍,老道就能比他率先恢複,等斬了他,老道定然送你二人一人一件冥器。”
時遲殤沉吟片刻,問道:“晚輩如何能相信前輩?”
“嘿,老道的名號,那可是金字招牌……”六德道人還沒說完,寒武皇朝那位冥士已經冷笑道:“可笑!你六德道人名聲狼藉,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也敢說金字招牌?”
“老道名聲再怎麼不堪,也比你這李寒武的狗腿子要強上一些吧?”六德道人立時冷笑道。
那冥士聞言頓時心頭一沉,而時遲殤和王夏林也都是麵露驚色,紛紛看向那冥士。
六德道人雖是重傷,但是眼力何等敏銳,瞬間發覺不對,看了看幾人,突然大笑道:“原來如此,看來兩位小友和寒武皇朝是有仇啊!正巧老道也和這群狗賊有仇,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還不幫老道對付這賊子?”
冥士心頭焦躁,臉上倒是不顯變化,沉聲道:“你們兩個,這六德道人乃是我寒武皇朝的通緝犯,此人心性殘忍,無惡不作,你們要是想死,就儘管信他!”
時遲殤想了想,看向王夏林,後者搖頭道:“我一直都在寒武皇朝的邊境遊蕩,不知道這個人。”
思慮片刻,時遲殤驀地站起身,揚聲道:“前輩,我願助您一臂之力……”
六德道人正要麵露笑意,卻聽時遲殤繼續道:“隻是江湖險惡,晚輩不敢大意,還請前輩原諒,不知前輩可否立下誓約?”
“立誓?”六德道人臉色溫和,心底卻是殺機盈盈,這位的確如那冥士所說,乃是寒武皇朝邊境一帶的大逆,手段凶殘,性格更是狠辣無比,若是時遲殤真的幫了自己,等他得勝過後,肯定會第一時間殺了他們兩人。
“不錯!”時遲殤點點頭,笑道,“如果前輩立誓,那晚輩定然幫忙阻止此人恢複。”
“好啊!”六德道人笑了笑,朗聲道,“老道在此立誓,若是……”
“等等!”時遲殤打斷道,“前輩,晚輩這兒有一份契約,請前輩跟著晚輩念,如何?”
六德道人眼底劃過一絲凶光,笑著點點頭。
見他應允,時遲殤勉強壓住內心如潮般的驚懼,沉聲道:“祈冥河證之……”
六德道人跟著念了沒幾句,臉色陡然大變,因為隨著他的話語響起,冥冥中竟是有一股浩瀚無際的氣息降臨了下來,其中寂靜而悠遠,浩瀚卻又虛無,宛如無儘深海將這一方天地都儘數淹沒。
而坐在他對麵的冥士卻是渾身戰栗,因為他已經聽出這契約的來曆,那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冥河契約。
可以說,這是僅次於三道契約的最恐怖契約,一旦違背,連冥帝強者都無法承受那種恐怖的反噬,最好的結果還是遭受重創,最差的直接就會被冥河吞噬,化為烏有。
待得最後一字出口,冥河投影的威壓已經凝如實質,將整片陰龍峽徹底籠罩,無論是六德道人還是那冥士,又或是外麵的時遲殤、王夏林二人,都是身軀僵立,魂魄顫抖,連意識都在冥河的威壓下陷入靜止,再難有半分思想。
足足半刻鐘時間,那股威壓才漸漸散去,而直至此時,六德道人才如夢初醒,明明他已經到了冥士境界,明明自己的身軀是魂體,但是這一刻,他竟是莫名地渾身大汗,連他那高達冥士巔峰的意念都難以抑製這股出汗的衝動。
時遲殤已經不是第一次召喚冥河投影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鬼界的關係,這次簽訂冥河契約召喚來的冥河投影居然比以往都要強大數倍,是故連他自己都被那股威壓牢牢壓製在原地。
待得他清醒過來,也覺得滿頭大汗,而王夏林更是不堪,若非死死拽著他的手臂,隻怕是已經跌坐在地了。
而坐在對麵的冥士,卻是笑容扭曲,也不知他喃喃了些什麼,驀地渾身氣機衝騰,居然不再壓抑傷勢,任由自身鬼氣轟然流瀉,轉眼間已經軀體消散,坐化當場。
時遲殤和王夏林在峽穀外,沒有聽見那冥士呢喃,反倒是坐在對麵的六德道人聽得分明,不由地長眉倒立,心頭驚異。
因為那冥士坐化前所呢喃的,赫然是冥河之主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