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間,雪花落地的刹那,以時遲殤居所為中心,近百裡方圓的地麵凍結成霜,白茫茫的寒氣如霧彌漫,化為銀裝素裹的冰雪之國。
遙遙望見那一幕,時遲殤隻覺得一陣頭皮發麻,若不是他以洞悉大道提前感知異樣,全力遁行到瞬移的極限距離,隻怕是也會被那冰雪之力凍結。
先前重修功體後,時遲殤可謂是雄心萬丈,傲視天下,自恃哪怕是少數的冥尊,自己也能一劍挑之,然而這重歸現世的第一時間,現實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也給他狠狠潑了頓涼水,讓他徹底冷靜下來。
冥尊!凝聚冥域,號稱巨頭!如果真能被他隨意挑戰,又豈會成為世間僅次於冥帝的至高層次呢?
“怎麼回事啊?”幽泉卻沒發覺時遲殤的心理活動,眼神驚駭地望向高空,“首座在被攻擊啊!”
時遲殤同樣望向了半空,當看到文彥君在魚明冬和洛雨圍攻下舉步維艱的時候,他的眸色立時冷銳了下來,隻是剛剛才冷靜下來的他沒有妄動,而是凝神觀察戰局,希望窺得能夠援手的契機。
“師弟?”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呼,時遲殤循聲望去,就見數道身影正從夢陰峰上飛奔而下,為首的正是狐靈溪、蘭溪等冥皇執事。
遠遠看見時遲殤和幽泉,狐靈溪滿眼訝異,飛步掠至兩人近前,習慣性地想調侃兩句是否私奔了。
可是不知為何,當她臨近時遲殤的時候,心底竟然莫名浮起幾分敬畏,那是弱者麵對強者時的本能畏懼,加上眼下情況緊張,也讓她收斂了雜念,疑道:“你們之前去哪兒了?”
時遲殤沒心情細細解釋,皺眉道:“有事離開了下,這是怎麼回事?”
“魚家反了,他們勾結了孫策和安倍晴明,正在圍攻掌教,他們還要破壞十二峰的冥脈,”狐靈溪急聲講述了下目前的情況,“魚明冬和洛雨來的突然,首座來不及吩咐更多,隻說讓我們儘快離開,這是冥尊的戰鬥,我們摻和不進去。”
“倒也未必,”時遲殤冷笑了聲,隨手一揮,將瀝血獅斧從血紅神戒中拖了出來,然後朝著上方一拋,“去幫忙!”
“幫、幫誰啊?”
瀝血獅斧本來正美滋滋地泡在生命血能裡療養,冷不防被時遲殤拖出去,一時間還有些發懵。
可是在時遲殤冷峻的目光中,他很快就清醒過來,當即一聲咆哮,化為血芒直衝天際。
在眾多震撼的目光中,瀝血獅斧的斧刃被滾滾血氣包裹,伴著一聲穿雲裂石的獅子吼,一頭身披白金甲胄的血色雄獅踏空而出,猙獰獠牙泛著寒芒,濃密而飛揚的鬃毛猩紅如血,咆哮著直撲洛雨。
看見瀝血獅斧突然出現,文彥君、洛雨、魚明冬都是一怔。
文彥君以一敵二,修為又弱,早已疲憊不堪,隻能靠著夢境之法躲避牽扯,眼見瀝血獅斧現身後直衝洛雨而去,將其完全擋住,不禁鬆了口氣。
魚明冬和洛雨則是氣急敗壞,本來即將能將文彥君拿下,沒成想莫名其妙多了這麼頭獅子攪和,導致功虧一簣。
盛怒之下,洛雨劍光飄舞,《蒼流九脈》被她催發到極致。
一時間,天地間風雪驟凶,漫天大雪在時虛時實之間,在寒風吹拂中飄零千裡。每一粒雪花都如封凍萬載的寒川冰山,承載著無儘寒威和雄渾巨力,更有絲絲縷縷的蝕骨幽風,令得所過之處,萬物生機流失,被強行凍殺。
寒冰!流失!雪隱!
洛雨凝結有三門大道,雖然其中僅有寒冰和雪隱凝聚出了冥域,但是一身寒法神通仍然威勢無窮。
隻是漫天冰雪吹拂而來,落在瀝血獅斧身上僅是迸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叮咚之聲,這貨本質乃是七品帝器,偏巧又是血係神兵,生機旺盛,完全不受洛雨的寒法影響,直接頂著漫天風雪,咆哮著攻襲而去。
山腳下,狐靈溪正愣愣看著瀝血獅斧強勢無匹地擋下洛雨,忽然似是想到什麼,趕忙道:“對了,師弟,獅幕和幽靈都被刑事堂抓了!”
“什麼?”幽泉聞言勃然大怒,兩手叉腰,“誰敢老娘的獸寵?!”
瞥了眼幽泉,狐靈溪解釋道,“雖然是刑事堂抓的,但是首座說,背地裡應該是魚家謀劃的……”
“首座知道的可真是不少呐!”
時遲殤抿了抿嘴唇,凝眸望向那道不斷遊走在夢境和現實的嬌影,眼神複雜而感慨。
見他仍是看著天穹中的戰鬥,幽泉頓時急了,趕緊扯了扯他的衣角:“彆看了,魂焰,我們趕緊去救幽靈和獅幕吧!”
“要去救,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時遲殤收回目光,微笑著拍了拍幽泉的小腦袋,轉而望向極遙遠處。
這一刻,他的目光宛似透過千山疊嶂,看到了位於陰陽宗正中央,那座陰陽氣如霧繚繞的巨大山峰。
“是該給那幫家夥,一點驚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