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大遼皇帝,年近六十的耶律洪基早早的下了朝會。
他來到遼陽府的禦花園裡遊玩了一會兒,旋即在一處涼亭中躺在妃子的大腿上,周圍的其他妃嬪則圍著他打轉,有人跳舞,有人喂他吃水果和糕點,簡直快活到極點。
年近六十歲的耶律洪基,已經是一個老人了。
身上已經有老人味,熏的身後妃子不斷暗暗皺眉。
這個年紀的耶律洪基,早就過了銳意進取的年紀,開始貪圖享樂了,而且晚年開始迷信佛學。
甚至迷信到在全國興建大量寺廟,搞得百姓怨聲載道。
耶律洪基在禦花園裡,一邊吃一邊賞玩妃子,時間久了也漸漸的乏了,於是便躺在妃子的腿上小睡了一會兒,等到日頭偏移,他被陽光照醒,這才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耶律洪基隨意的揮了揮手,妃子們就退去了,而後他邁動腳步,打算去皇宮裡的佛堂聽一段經文,順便跟佛堂裡的老和尚下棋取樂,將那群名滿天下的棋道大家殺一個片甲不留,以來此證明他的實力。
這就是一個皇帝樸實無華的日子了。
就在這時,南院樞密使、殿前都點檢、蘭陵王蕭兀納推開宦官的阻攔,急匆匆的闖進禦花園。
耶律洪基見狀微微皺眉,正想出言嗬斥,見來者是蕭兀納,於是揮手讓宦官退下,重新坐下來,問道:“卿闖宮見朕,所為何事啊?”
蕭兀納出自宮帳親軍,當過北院宣徽使,性純良。
十四年前,耶律洪基外出遊獵時,耶律乙辛請求把皇孫耶律延禧留下,實則想乘機謀害。
正是蕭兀納提醒了耶律洪基,要注意皇孫的安全,耶律洪基醒悟過來,這才攜皇孫耶律延禧同行。
所以,耶律洪基對於蕭兀納的容忍度還是挺高的。
“陛下,辰州急報,兩天前宋軍跨海而來,攻破遼河口衛城,占據碼頭並已經登陸!”蕭兀納來不及告罪,連忙呈上了一份急報,說道。
“卿莫要說笑,宋軍怎麼可能跨海來戰?朕聽聞宋主年幼,掌權太後重病,此時還有什麼心思來招惹我大遼?”耶律洪基麵不改色,接過急報看了一眼後,臉色頓時大變。
耶律洪基怒喝,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宋主莫非瘋了不成!”
“陛下,臣已經派出探馬,前往辰州打探消息。”蕭兀納答道。
“很好,一有消息回來,立即向朕稟……”耶律洪基的話還沒說完。
突然,一名宦官驚慌的闖進禦花園,跪倒在耶律洪基身前,著急忙慌的稟報道:“陛下,東梁河上出現大量戰船,打著的是宋國旗號!”
“什麼?!”
耶律洪基聞言,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突然一腳踹翻了報信的宦官,道:“不可能,你敢騙朕?!”
遼河有辰州府城與港口衛城的防守,沿途還有許多烏堡和鄉兵。
哪怕辰州那邊的真是宋軍,可這才過去兩天時間而已。
兩天,宋軍怎麼可能如此快的打進來?!
這根本不現實!
“奴婢不敢啊!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被踹翻的宦官連忙翻身跪下,磕頭如搗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陛下,宋軍戰船如今就在東梁河,登上城牆便能看到!”
“啊!反了!都反了!!”耶律洪基聞言,憤怒的嚷了一聲。
隨後,耶律洪基照顧蕭兀納,說道:“蕭卿,隨朕去城牆!”
等到他路過宦官身邊的時候,耶律洪基又一腳踹翻了宦官,怒喝道:“不長眼的東西,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傳朕旨意,召集南北朝臣,讓他們全到城牆上來見朕!”
半個時辰後……
遼國北麵朝官、禦帳官、皇族帳官、宮官。
以及南麵官製的漢人樞密院、中書省、尚書省、門下省、禦史台、翰林院裡的諸位朝臣。
這些南北朝臣,急匆匆的上了城牆,規矩的站在耶律洪基身後。
同時,不乏有好奇的大臣,翹著腳觀望著東梁河上的宋軍戰船,心中疑惑、驚訝,甚至還有憤怒。
“大遼建國一百九十年,何曾有敵軍打到過都城之下!?”
耶律洪基背對朝臣,飽含怒氣的說道:“敵人竟然都來到朕的眼皮子底下了,你們都還不知道呢,真是一群廢物,朕養你們有何用?!”
頓時,一眾朝臣被嚇的連忙跪下來請罪。
“陛下息怒,當務之急乃是查出城外這夥宋軍來曆,其兵力如何,其目的何在,如此才能進而殲之!”
朝臣之中,耶律重元站了出來說道。
耶律重元,受封為皇太叔,乃是遼國天下兵馬大元帥。
同時,他還掌管著北麵官製中的北樞密院,統領全國軍隊。
而且,這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物,一直想取耶律洪基而代之。
不過,耶律重元如今已經七十餘歲了,老幫菜的精力實在有限,管不了北樞密院的諸多雜事。
因此,北樞密院實際上,乃是由他的兒子,同樣野心勃勃的耶律涅魯古這個楚王來掌管。
“皇叔所言甚是……”
眼見說話的是耶律重元,耶律洪基這才忍下怒氣,說道:“辰州急報,這夥宋軍跨海而來,從遼河口登陸,占了港口,約五萬人左右,城外的戰船,皆是宋軍從遼河逆流而上,想來是要偷襲朕的東京府,不過人數上來說頂多萬餘罷了……”
耶律洪基壓根就沒想過,呂壁所部任務,是來拖住他們這些契丹貴族,甚至有消滅遼陽守軍想法。
因為呂壁所效忠的吳王殿下,以後肯定是要立國的。
屆時,若沒有顯赫戰功的話,他怎麼封爵?
然而這在耶律洪基的慣性思維之中,宋軍不過五萬多人而已,就這麼一點人,既要守住港口,還有迎接辰州府城和沿途烏堡的阻擊。
即便派遣這些船隻逆流而上,頂多也就是帶了區區萬餘人而已。
這點人數,恐怕還不夠他麾下直屬親衛的宮帳親軍們塞牙縫的。
所以他也並沒有什麼危機感。
隻是即便如此,耶律洪基還是對沿途衛城和烏堡,感到憤怒和失望,連帶著身邊的大臣也挨罵了。
“陛下所言極是,城外宋軍不足為慮,等宮帳親軍集齊,出城殲滅他們就是了。”耶律重元捋著花白的胡須說道:“不過,臣擔心燕雲邊關的宋國邊軍會不會突然趁機而動!”
“哼,這是肯定的事,宋主既然擅起刀兵,就不會隻是小股騷擾。”
耶律洪基不屑的冷笑一聲,陰沉著看了一眼河道上的戰船,大手一揮,說道:“命楚王總督城防,北樞密院所屬官僚,隨朕回宮議事!”
他並沒有將河道上的宋軍戰船放在眼裡。
現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要提防燕雲十六州邊境的大宋精銳。
甚至,耶律洪基此刻的心中,已經產生了狠狠反擊大宋的想法。
畢竟這都已經被人家欺負到家門口了。
若不打回去的話也太慫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