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交錯盤繞,繁盛的伸展枝椏織成一個不整的穹天,停留在風的聲聲歎息中。流光透過參差的綠葉,襯托著地麵上斑駁搖曳的樹影,如夢如幻。 柳眉積翠黛,杏眼閃銀星,朱唇絳脂勻,鑲嵌在小巧玲瓏的臉蛋上,不說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也一顧傾人城。 不自知的風兒扶過女子的臉頰,癢癢的,微微抬眼,迷迷糊糊的相望眼前的世界,蒼翠欲滴的樹葉,湛藍的天與漂白的雲。 揉揉額頭,隻覺得疼痛。緩緩的起身而坐,好像睡了一覺,腦袋一片空白,環顧四周,荒無人煙。 “這是那裡?” “我為什麼在這?” 冒出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喃喃自語,可惜無人能解答自己。想的煩躁,索性不再去糾結。撫摸咕咕叫的肚子,下意識舔舔乾裂的嘴唇,當務之急還是填飽肚子要緊。 恍然間扶起樹乾站起身,隻聽極為響亮的“撕拉!”聲,低頭一探,尖銳的石尖不舍得勾住裙擺,隨著起來的動作,扯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女子歎惋,真是禍不單行。頓時深感疲憊。 晃晃悠悠走了許久卻隻偶有幾隻鳥雀掠過,更不用提活活生生的人。 但天無絕人之路,紅撲撲的果實掛滿枝椏,甚是喜人。女子見狀,興奮的飛奔至樹旁。 奈何樹約有三尺之高,圓滑的樹乾,無論怎麼爬都無濟於事。 略感氣餒的叉腰仰望滿樹果實,近在咫尺也遠在天邊。彎腰隨手撿幾塊碎石試圖朝準一個果子扔去,果子晃動幾下。 女子見狀趕忙拾起身邊的石子不斷扔去,一個,兩個,果子掉了一片。 女子喜出望外,抓起果子顧不得形象的吞咽,轉眼間消滅大半,林子大的出奇,像無邊際的迷宮,餘下幾個,順著劃出的口子,撕扯下一塊破布,包裹著果子,以防萬一。 走一路賞一路風景,兜兜轉轉,不知不覺又回到起點。 迷茫的望著四周,蒼天大樹尤為醒目,好像就從這裡離開的,走了一圈,又回到這裡?! 仰望逐漸昏暗的天空,難道今夜要在這裡過夜? 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好像也不錯? 在對自己一步步暗示下,花團錦簇,古木蒼樹,似乎真的不錯啊! 幽深的叢林中,忽然,傳來一聲吼叫,一怔,毛骨悚然,什麼不錯,她還不想留作他人口中食,得趕快找一藏身之所。 撿起一塊有利角的石子,對著樹乾,劃上兩道,留作標記,突然隻覺得胃中翻濤倒海,四肢麻木,昏倒於醒來的地方。 萬物沉淪,越發昏暗的夜,一望無際的叢林,百鳥歸林,風留餘音,昏睡的人兒,融為一體。 陣陣香氣撲鼻,鑽進女子的睡夢中,勾出的肚中的饞蟲,恍恍惚惚中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眸,順著香氣一點一點手腳並用爬到篝火旁。 “好香啊!”砸吧砸吧嘴,手一抹,一條烤的通紅的魚在她眼前亂晃,似乎在等著她的臨幸。 “烤魚,等著我!”臟臟的小黑爪不自覺的伸出垂涎已久的魔掌。 就在觸及烤魚的一刹那,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她的領口,阻止她的動作。 “烤魚!不要啊!我的烤魚!”女子兩隻爪子不斷的往前亂抓撲通,身子不停的扭動,試圖擺脫控製,眼見著心心念念的可愛的小魚離她越來越遠。 委屈的癟著嘴,皺著眉頭,眼睛彎成一條小魚狀,“魚!我的魚!” 離篝火已有兩米遠左右,領口處的力量漸漸逝去,女子扭頭憤憤的看去,到底是何方人士敢動她的魚。 “沒有熟。”季風溫柔歉意一笑,柔聲回答。 女子錯愕的凝視著季風,兩眼放光,脫口而出:“好帥的魚啊,好溫柔!”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形容他一點也不過分,甚至恰到好處,特彆那一雙眼眸,裡麵好像蘊藏著三月春風,六月飛花,溫柔似水。渾身散發著儒雅公子的氣息。季風聽到魚一字,稍愣,會意一笑。真若春風撫麵。 肚子不住的叫囂,女子瞬間從男子美貌中蘇醒,恨鐵不成鋼的暗道:“美色又不頂飽,真沒出息。” “那什麼時候可以吃?”女子滿臉期待的緊盯著季風。 “熟的時候。” 女子錯愕,“什麼時候熟?” “該熟的時候。”嘴角淺淺的漩渦,踱步走到篝火旁,席地而坐,將魚翻了個麵。 女子滿臉黑線,說等於沒說,剛想反駁他,又被季風一係列的動作吸引住。好想吃啊,不對,好想……嘻嘻。 “咕~”一聲不恰當的叫喊。 女子垂著腦袋,摸摸肚子,念叨:“我知道你餓,再等等,快好了。” 專心致誌蹲在火旁,全神貫注的盯著火苗上烤灼的魚。 季風無奈的歎息,將剛烤好的魚遞給女子,“好了。” 女子大喜,忙手忙腳接過,直直往嘴裡送。 “嘶~”倒吸一口氣。猛吹幾口氣,又急裡忙慌的大咬幾口。 “慢點,小心燙。” “無妨~”塞的滿嘴都是,嘟嘟囔囔幾句,也聽不清楚。 幾盞茶的功夫,一條完完整整的魚兒被啃的連渣都不剩。 “好飽啊!”女子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砸吧著手指留下的餘味。 一道目光一直徘徊在她的身上,女子後知後覺,抬頭,扯著嘴角,不知說什麼。 “見笑了。” 季風溫溫柔柔的眸中沒有一絲鄙夷,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小心翼翼擦拭女子嘴角的汙漬。 女子愣愣的看著季風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久久無法回神。 “好了。” “嗯?”懵懂無知的大眼睛注視著季風,四目相視,沒有波瀾起伏。 “這樣好看許多。”季風微微一笑比那皎潔的月光還要柔和幾分。 “真的?” “真的。” 短暫的高興過後,女子猛然想起醒來之事,問道:“那個我為何在這裡?” “我路過看見你躺在樹旁,臉色發紫,應該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 女子立馬看看手,看看腿,還好,都還在。 “是中毒,又不是斷肢。”季風好笑道。 “那我現在沒事了?” “就是毀了點容,彆的都還好。”季風坦然回答。 “那還好。”女子鬆了一口氣,回味這句話,下意識摸自己的臉,略帶哭腔,“嚴重嗎?還能見人嗎?” 季風被女子一驚一乍的模樣逗笑:“經過我的醫治,依舊光彩照人。” 女子總算放下心中大石頭,“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回報……” 季風大吃一驚,好熟悉的套路,似乎這樣的話聽過無數遍,如同一個魔咒。“以身相許什麼的就不用了,行醫救人是我的職責。不要有太多負擔。” 女子也被季風一席話說愣住,疑惑道:“什麼?” “嗯?你不是要以身相許嗎?” 女子恍然大悟,陰晦一笑,道:“一般女子被俠士相救,若是長的好看,就會說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報答公子救命之恩。” 頓了頓,玩味說:“若是長的差強人意,便會說,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來世當牛做馬,報答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以為自己是那種?” 眼中閃爍著取鬨的色彩,好奇等待季風如何回答。 “既然是你要報答救命之恩,依你之見,本公子應該屬於哪一種?”寥寥幾句,不帶一絲敵意,又將問題拋給女子。 女子一想他或許可以帶自己出去,立馬賠笑討好說:“公子堪比神人,自是第一種,奈何小女子有自知之明,配不上公子,隻好當牛做馬,來世償還。” 季風細細品味這段話,不喜不怒,“也好。不過。” 話鋒一轉,道:“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共處一處,姑娘就不怕……?” 女子先是一哆嗦,後又坦然自適,心中不禁腹誹,剛將你一軍,轉眼,又吃我一兵。不過,即使是威脅,還是那麼溫柔,讓人情不自禁想陷入其中。 “公子的教養決定小女子的安危。”甜甜一笑,絲毫不慌不張。 季風不由高看女子一眼,“在下季風,不知姑娘芳名?” 驀然,腦海中湧現一個聲音,女子魔怔般念出那個名字,“葉安安。” “葉安安?不知姑娘為何在此處?” “此處?這是哪裡?”回過神來。 “雲山涯。” “不知道,我醒來便在這裡。你是為何?” “進山采藥。” “進山采藥?” “在下是郎中,自然是要采集草藥。” “原來如此,那你出去嗎?”葉安安一下子來精神,幾步小跑,跪坐於季風身旁,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詢問道。 季風清脆笑出聲,無奈說:“進山自然是要出山的。” “那你可以帶我走嗎?”小心的口吻,期待的神情。 “你想讓我帶你出去?”季風轉頭看向葉安安。 “自然,我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你忍心將我一個人丟在這深山老林中嗎?若是再有個野獸什麼的,你良心過的去嗎?” 季風看葉安安胸有成竹,口若懸河的模樣,不禁想逗逗她,“你就這麼篤定?” 葉安安使勁點點頭,眨巴著眼睛,可見猶憐。 “你也說自己無縛雞之力,帶上你豈不是拖累嗎?” “嗯?”這跟自己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男子看見可憐的女子不是應該很有同情心嗎?難道越是溫柔的男子越是絕情? “公子,話不能這麼說,古人言,……言什麼來著。”騷騷頭發,摸摸鼻梁,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關鍵時刻掉鏈子。 “對!古人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公子,好人做到底嘛。”一拍腦袋,瞬間靈光。 季風溫和笑笑,也不再逗她。“既然姑娘如此說,本公子必將你帶出去。” “謝啦!”葉安安激動的拍了一下子季風肩膀,表達謝意。 季風傻眼的看著自己潔白衣裳上一個黑乎乎的小手印。 葉安安看看衣裳,再看看自己的小黑爪,欲哭無淚,連忙解釋說:“我不是故意,就是太激動了,我,那個,我……你彆生氣,我給你洗。”語無倫次,生怕他一個來氣,不帶自己出去。 “沒事,沒事。”季風寬慰道。 “確定?” 季風柔和的笑著點頭。 “那我先睡了。”葉安安立馬遠離戰場,還是先睡為敬,怕自己在做出什麼事來。 “晚安。” “安安。”找一舒適之所,靠近火堆,縮成一團,不一會,安然入睡。 季風啞然,釋然一笑,慢慢走到葉安安身旁,這般大意就睡去,也不怕有什麼危險,看她單薄衣衫,心生憐惜,晚上清冷,怕是易著涼,遂將自己外套褪去為她蓋上。 氤氳的月色透過樹葉兒,散落每一寸土地,繁星四月,難得的平和。 幾束光芒灑向大地,度了一層金黃,籠罩著女子的臉龐。 葉安安從睡夢中朦朦朧朧睡來,恍惚的看向四周,熄滅的篝火,空蕩蕩的,他去哪裡了?不是說好帶我一起嗎? 心中難免頓感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