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狂風驚醒背上小憩的葉安安,揉揉睡惺朦朧的眼眸,迷迷糊糊的附在季風耳旁呢喃:“好大的風。” 呼出的熱氣,使其耳根一紅,莫名其妙的感覺。 “快下雨了,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躲雨。” 厚重的烏雲遮蔽穹天,沉沉的仿佛要墜下來,壓抑得仿佛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隻有淡漠的風淩厲地穿梭著,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戰栗地折服於地。山雨欲來風滿樓! 葉安安四處環顧一圈,道:“這裡到處都是樹,哪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抓緊了,前麵有一個山洞,我們去躲躲雨。”說著,腳下的步伐漸快,將樹葉嘩嘩聲遺落在身後。 “嗯嗯。”墨發隨風飄揚,小手緊緊摟住季風的脖頸。 在烏雲滾滾的蒼幕下,舒開蓄久的緒結和著隆隆的雷鳴,在大風嗚嗚的驅迂下,瀝瀝淒淒,如泣如訴,叢林四方,鋪天蓋地的儘情渲泄。 鬆軟的泥土變得泥濘,深深的腳印,於黑雲翻墨、白雨跳珠中負重前行。 視線漸漸模糊,衣服濕漉漉的貼附於身,眼眶澀澀掙紮不開。 “放我下來吧!”急切大呼,兩隻小爪子在季風額頭前,支起一個小帳篷,試圖遮擋一些風雨。 “不用,快了,再等等,馬上就到。”一腳深深埋在土中,溫和的聲音中也滿是著急。挽著葉安安小腿關節的手卻始終不肯放開。 狂暴的風卷起塵埃,冰冷的雨拍打在臉上。 “雨太大了,你先……放我下來,你一個人先去山洞避雨!這樣我們倆個都走不到!”兩條小細腿不停的亂晃,掙紮著要下來。 季風的手一用力,關節清晰可見,狠狠抓住葉安安不安分的腿,頭也不回的怒道:“既然答應帶你出去,我就絕不會放手,老老實實的,我們一定能走到!” 葉安安被季風的訓斥呆住,一瞬間恢複鎮定,靜靜的爬在季風背上,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包裹著全身。 高低不平的地勢,雜亂無章的草木斷枝。舉步維艱。 “小心!”一聲驚呼尚未喊完,兩人順著斜坡齊刷刷滾下去。 季風第一反應,扶著葉安安的背,一把將其順到身前,一手攬住腰部,一手按住頭部,緊緊埋在自己胸口的地方。兩腿將葉安安小腿夾在中間。 葉安安被突然的舉動驚住,像一隻瑟瑟發抖的流浪貓,附在季風懷中不敢動彈。 幾個翻滾,參雜著雨水、泥濘。最後直到平地,季風用胳膊肘支撐著,才堪堪停下。 麵色慘白,氣喘籲籲的鬆開手,趴在一旁,麵朝天,接受著風雨的洗禮。葉安安從懷中滾落出來。手壓著泥地,半坐起身。 “有沒有事?”推推身旁的季風。茫然的相望四方。 “沒事。”盤腿而坐,凝視著迷茫的葉安安。細心的將其額頭前雜亂多餘的頭發撇到耳後。 “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亡命鴛鴦?” “小小年紀,不學好。” “你說什麼?”隻看見季風嘴巴在動,呼嘯的風聲聽不見所說的話。 “你說像便像。”季風往葉安安身旁靠近幾分,大聲說道。 “我們也彆去那個山洞了,不如就在這等雨停,怎麼樣?”突然張開雙臂,直挺挺躺下去,任他風吹雨打。 “不好,這場雨,估計一時片刻不停,起來,我們走。”站起身來,又將葉安安扶起,蹲下身去,單膝跪地,拉著葉安安的手放在肩膀上,雙手托著其腿部,咬著牙,緩緩站起身。 “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葉安安高舉拳頭對準天空呐喊。 轟隆隆一聲雷,震耳欲聾。 葉安安立馬萎縮放下拳頭,委屈說:“老天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小女子開玩笑,您彆當真,錯了,讓雨下點吧。” 季風忍不住的揚起嘴角,笑而不語,繼續往前走。 待到山洞後,兩人猶如溺水的人,渾身上下滴著水珠,風一吹,毛發豎立。 葉安安麵色發紫,嘴唇慘白,上下牙齒忍不住的打顫,兩手環抱胸前,瑟瑟發抖。 石洞裡彆有洞天,空間不大不小,在最深處有一張床榻,旁邊有一兩個箱子。 石壁旁堆積著木頭,鍋碗瓢盆,五臟俱全,若不是木頭上麵堆積的灰塵,倒像是常有人居住。 季風將葉安安扶在一個石頭上坐好,從箱子裡翻出一塊布,遞給她,道:“先擦擦,彆凍著,我先點火取暖。” 葉安安哆哆嗦嗦的接過布,擦拭自己的臉頰。又將布披在自己身上。 熟門熟路的抱起一堆柴火,簡單搭建,點燃木頭,熱烈的火苗快樂的舔舐著乾燥的柴火。 “暖和些了嗎?”時刻注意葉安安的情況,看她發抖的模樣,不由得擔憂萬分。 “好……一些。” 季風憂慮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動作絲毫不敢停歇,找來幾跟竹竿,三根捆綁一起,固定成一個支架,再將最長的一根竹竿搭在兩個支架上麵,從箱子裡翻出一席簾布,搭在竹竿上,形成一堵牆,圍成一個小天地。 再從箱子裡找出一套衣服放在床榻上,從簾子後麵走出來。將其朝左推推,留出一塊空隙。 “來,去後麵把衣服換了,防止生病。” 葉安安看了看簾子,點點頭。 季風小心翼翼扶起葉安安,不想剛走幾步,腿腳無力的葉安安直線往下滑,季風眼疾手快,立馬接住葉安安欲摔倒的身子。 一把將其抱起,葉安安驚呆的看著季風,腦子一片空白,暖味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 季風也不去看葉安安,徑直將其抱到床榻,就走出來,將簾子重新遮好。不自在的嘶啞咧嘴,緩慢撩起衣袖,紅腫的胳膊肘讓他倒吸一口涼氣,許是之前摔落山坡時跌撞而成,這才,感覺到疼痛。 少許,葉安安一瘸一拐從簾子後走出來,肥大的衣服搭拉在身上,褲腳拖在地上。 季風立刻將袖子放下來,若無其事的走到葉安安麵前,關心問道:“可好一些?” “嗯嗯,暖和多了。”抬頭莞爾一笑,眼神中夾雜幾許感動。 “那便好。我先幫你上藥。”急匆匆要進去找草藥,卻被葉安安攔住。 “你衣服也濕了,先換衣服吧。” 季風剛想反駁,見葉安安堅定的神色,笑著應下。 一會兒,一位儒雅公子走出簾帳。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手中拿著藥盒,踱步葉安安身旁半蹲,卻不覺得俗陋,將玉蓮小足捧在腿間,打開藥盒,修長白皙的手指挖出一抹。 葉安安緊盯著季風動作,下意識腳往回一縮。 “忍著點,抹上藥膏好的快。” 葉安安難以為情的將腳伸回原處。 “嘶~疼。”小臉皺在一起。 “我輕點,快好了,抹完藥,我給你做好吃的。”以哄孩子的口吻循循善誘。 “真的?做什麼好吃的?”瞬間來了興趣,他這一說,真的饑腸轆轆。肚子沒完沒了的叫囂。 “你想吃什麼?就做什麼。” “我想吃肉。”轉念又擔憂問:“有肉嗎?沒有,吃草也……可以。” 季風看葉安安這幅委曲求全的模樣,哭笑不得,“有,想吃什麼都可以。” “真的嗎?我想吃很多很多的肉。”興奮的拍手,沉浸在喜悅中。 “好,我們就吃很多很多的肉,紅燒、清蒸、油炸、鹵肉,你想吃哪一種?” 葉安安聽季風細細道來,不由得砸吧一下若渴的嘴巴,“可以都吃嗎?” 抿嘴輕笑,“好,好,我們都吃。” “嗯嗯。”開心的搖擺著腦袋,笑容可掬。 “好了,彆亂動。”季風將葉安安的纏著白帶的玉足小心翼翼放回去。 “嗯?”一回神,從吃的幻想中醒過來,腳腕已經上好藥。 “季風,出去後你娶我好不好?我以後會很厲害的,不會成為你的拖累。”一雙冒著紅心的眼睛在季風身上一刻也不肯移開。 季風無奈的說:“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 “我知道啊,那又何妨?我不說你要是忘了怎麼辦?” 季風溫和的摸摸葉安安潮濕的頭發說:“葉安安你以後會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 葉安安似懂非懂的搖頭,好像聽不出言外拒絕之意,“那是以後的事,再說,你也可能是我命中人呢?” “我先做飯。”季風說不過葉安安,臨陣脫逃,轉移話題。 “好哇,快點,它都快餓死了。”調皮的指指自己的肚子。 來日方長,她葉安安也不急於這一刻,隻要他季風未娶,我未嫁,凡事都是有可能的。 “嗯。” 托著腮靜靜的望著季風洗手羹湯的背影,心中的想法暗暗堅定,簡直是夫婿最佳人選。 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葉安安躺在床榻翻來覆去,季風於地上簡單鋪一席子閉目養神,一簾子,將世界一切為二,永不想融。 “季風,你睡了嗎?” “還沒。” “明天我們就出去了嗎?” “嗯。” “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你能講給我聽聽嗎?” “你想聽嗎?” “嗯。” “曾經在片土地上有一個王朝,國號朝歌,它的王都就在朝歌,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百姓和樂,繁華富麗。” “你去過嗎?”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朝歌很美?” “因為那是人人向往的地方。” “哦,那後來呢?”翻了個身,麵對簾子,忍不住的詢問。 “後來,朝歌的諸侯國以皇帝昏庸為由,發動叛亂,形成現在三國鼎立的局麵。餘下的小國依附大國而存活,民不聊生,馬革裹屍。” “朝歌皇帝好壞啊!若不是他,怎麼會民不聊生。”葉安安不由得抱怨一句。 “不是!” “季風,你怎麼了?”一向溫柔的季風怎麼會突然……?後怕的問道。 “沒什麼,有些累,已經說的夠多的,早些睡吧。”意識到自己失態後馬上恢複正常。 “哦哦,好,明日起來的季風要多愛葉安安一點。” 心頭一顫,無奈笑著說:“睡吧。” “嗯。” 清涼的夜,冷冽的月,寥落的星,雲山崖外,彆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