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叢柏理會不了這些大戶人家的籌謀,他粗線條地道:“若是老太太非壓著你定親,可怎麼辦?”
他是真擔心,邵老太太在他心裡就不是個講理的慈愛人。
邵韻詩不在意地瞄了眼羅叢柏,冷哼道:“你覺得,這世上有我不願意,還能成的事嗎?”
羅叢柏想想從小到大,還真沒有瞞姑不願意還能成的事。
遂,他老實搖頭道:“沒有。不過,長輩們若是堅決,你怎麼弄?我,我大概會有好長時間回不來。”
這話說的他自己汗顏不已。
“不怕,有我小姑姑呢。再說了,大概年後,我的情況就有新變化了。”邵韻詩淡淡地道。
“怎麼說,年後有什麼變化?”羅叢柏忙道。
暖閣裡,小熏爐上嫋嫋青煙,彷如人的心情飄飄忽忽。
邵韻詩神色淡淡地看著窗外,“蘇州我怕是去不成了,這麼一來,我大概會留在揚州,要麼去上海,還有可能去南京。”
羅叢柏對邵韻詩的一切都十分了解,見她說不能去蘇州,有些擔心地看向她。不過,蘇州有個閆家二少爺在,不去也好。
可,他也知道邵韻詩對蘇州的感情,隻得乾乾地勸道:“老姑奶奶不會舍得你離開的,你彆擔心。”
對不能再去蘇州,邵韻詩並不如旁人想的那般不舍。且,大家以為她對此般安排的內情一點不知情,其實她心裡是有數的,也在做著心裡建設。
十六歲是女孩子的一個重要年紀,大家小姐多有在這個年紀定下婚事的。
所以,即使沒有閆家的那些事,老姑奶奶也會讓她在今年回揚州的。
這些內情,不是大家出身的人是無法理解的,她的木頭是乾大事的,就更無需知道了。
遂,定了定心神,邵韻詩露了笑道:“我擔心什麼,除開舍不得老姑奶奶,蘇州與我也不過是個住處而已。”
說到底,她還是有些悵然的。
羅叢柏無言地握了握她的手。
“再說了,我也該回家了。”邵韻詩抬頭眨巴了幾下眼睛,詢問道:“木頭,小姑姑想叫我入新式學堂,你看?”
“上新式學堂?女校?”羅叢柏打心裡希望邵韻詩走出家庭,要知道外頭的天地早已變了,老待在內宅,對瞞姑來說,太虧。
“大概是吧?”邵韻詩點頭。
羅叢柏想了想,中肯道:“這是好事。不過,外頭亂,得好好合計合計,是去上海好,還是南京?”
“怎麼?揚州留不得。”邵韻詩瞥了眼羅叢柏,沒說滬上正戰的話。
彼此定了心意後,羅叢柏再不複傻萌了,更不覺得暴露了心思害臊。
隻見他認真分析道:“長輩們都在揚州,整日家瞧著你出來進去的,不得有些想法?”
“上學不得來來去去的。”邵韻詩無語道。
羅叢柏狡黠一笑,“常日家見麵,萬一誰誰給你提個親,他們一點頭,可不就糟了。所以,還是離遠些好。”
邵韻詩見他事事離不開這茬,捂著嘴,偷樂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也沒見你怕過,怎麼這會子擔心成這樣了?”
邵韻詩不經意間的調侃,倒是勾起了羅叢柏這些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