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熏暖,溫情脈脈。這是槐園難得一見的場麵。
邵蘭香雖言辭犀利,可關心是顯而易見的。
邵韻詩不是不知好歹的,忙舔著臉,討饒哄人。
邵蘭香見她這樣,既窩心又好笑,也不追著訓了,隻歎氣道:“瞞姑,周師傅和布一結婚的大日子,你這丫頭也不說知會一聲。”
“姑姑不是送過禮了嗎?”邵韻詩確實覺得沒必要特意告訴姑姑,周師傅大婚的具體日子。
邵蘭香點了點侄女的額頭,無奈道:“你這孩子,早前送的隻是給周師傅的添妝禮。好歹的周師傅和布一這些年,對你都蠻儘心的,我得隨份賀儀。”
邵韻詩見姑姑說著說著,都有點生氣的樣子了,忙一把拉住姑姑的膀子,搖著道:“還不是曉冬那死妮子,說死說活的都不願意張揚。”
想到當時曉冬苦拉著的臉,邵韻詩都沒眼睛看了。
微愣了下,她怕小姑姑說曉冬不懂事,忙接著又道:“周師傅覺得自己是二婚,便也交代了不許多言,隻是有些委屈了布一叔。”
邵韻詩是真有些心疼布一叔,這麼些年,他無私地照顧著周師傅母女,到了,頭婚也不能大辦。好在,布一叔不在乎,他今兒可是美的冒泡了。
果然,邵韻詩這話一出,邵蘭香立馬就皺了眉頭,“曉冬這孩子還是小了些,她不會還念著楊家吧?不,不對,楊家待她們母女又不好,那她是不是還記著親父?”
邵韻詩見姑姑不再計較前事,也就心安理得地拿曉冬擋了,“可不是,曉冬這性子,可有的布一叔受了。好在布一叔人是真不錯,處處護著她。”
孩子惦記親父沒什麼毛病,邵蘭香歎了聲。
她來是為了黃春生的事,說過了布一,也就道:“回頭我補份禮,你幫著送一下。”
邵韻詩已經聽姑姑說過理由了,便點頭,“那我就替周師傅他們謝姑姑了。”
邵蘭香無所謂地道:“謝不謝的不妨事,我的心意到就成。”說完,她看著侄女,“瞞姑,上海已經停戰,我就快回南京了,你收拾收拾和姑姑去南京吧。”
邵蘭香的話不啻於丟了顆炸彈,震的人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些日子的報紙,她日日看,也沒征兆呀!
見侄女有些呆,邵蘭香還當她吃驚於戰事,“我得到確切消息的時候也有些蒙,不過,和談才剛剛談,你可彆說出去。”
見姑姑誤會了,邵韻詩也沒解釋,“嗯,我知道的。”
不過,邵韻詩有些奇怪,姑姑不提黃春生的事,怎麼單說起來上學?好在,她素來沉得住氣,並沒急著問。
邵蘭香知道大侄女穩重,自然放心,“你趕緊收拾起來,回頭我通知你行程。”
姑姑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帶自己去南京了?邵韻詩微蹙了眉頭,“上海戰事停了,我是不是可以回蘇州?”
見侄女不說去南京,隻提回蘇州,邵蘭香心裡酸了酸,越發憐惜這孩子,點頭道:“回蘇州是可以,但現在卻不行,你不記得閆家的圖謀了?”
閆老夫人怕邵韻詩不聽話,非得回蘇州,除開叫喜子給她帶了信外,還特意手書一封,交代自家哥哥,一定要叫瞞姑聽話,彆回蘇州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