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崖餘抬頭。
視線正好和楚陽撞在一起。
整個京城不認識楚陽的不多，剛才的黑袍捕快算一個，但盛崖餘肯定不是。
“賢王？”
冷冰冰的聲音再度響起，或許是因為意外，盛崖餘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人味。
作為諸葛神侯麾下少有的智囊型人才，盛崖餘看過神侯府內留存的大量情報，其中賢王的情報是最有趣的。
上麵有諸葛神侯的批注。
四個字。
潛龍在淵。
作為大明朝的肱骨之臣，又是負責教導年幼皇子的先生，先帝在世時就不止一次的找過諸葛神侯，與他討論儲君的人選。
諸葛神侯對此隻能避忌不談。
鑒於老朱家堪比老李家的輝煌事跡，為了防止後世子孫自相殘殺，立長不立幼幾乎是鐵律，這本該是毫無懸念的事情。
但因為幼年的賢王過於聰慧，導致先帝有了其他心思，陷入兩難境地，後來賢王不知為何，表現的越來越不像話，這才讓先帝打消念頭。
諸葛神侯可能是唯一一個知道先帝心思的人，也是楚陽“墮落”的見證者，因此才在賢王的資料裡留下一句批注。
這四個字讓盛崖餘印象深刻，至今都還記得，於是她在看見楚陽的瞬間便想起了那份情報。
能讓諸葛神侯留下“潛龍在淵”為批注的男人，真的會是所有人口中的廢物紈絝嗎？
盛崖餘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黑袍捕快，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來人把他抬出去。”
旁邊的另外幾個黑袍捕快立馬抬著昏迷的同行離開現場，免得落為老百姓口中的笑柄。
與此同時，盛崖餘座下的輪椅在眾目睽睽之下飛了起來，然後在一片驚呼聲中，進了楚陽所在的雅間。
“賢王殿下倒是好雅興，大早上的就跑出來喝酒。”
盛崖餘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
“不好意思，影響無情大捕頭辦案了，本王敬你一杯，望你勿怪。”
楚陽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神侯府捕快最差也是五次換血的武道高手，就這麼被賢王殿下扔了出去，毫無還手之力，殿下倒是好手段……”
盛崖餘的目光不斷打量楚陽，多日不見，對方身上竟然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巍峨氣勢，讓她暗自心驚。
“本王也不是有意要出手，是那捕快一言不合先拔刀，你要知道行刺親王，按律當斬，隻是把他打暈已經算他賺了一條命。”
楚陽將酒杯放下，語氣也變得冷漠起來。
盛崖餘略微沉默，說了句，“多謝賢王殿下高抬貴手。”
楚陽擺擺手道：“神侯府負責誅殺天下妖魔，百姓在伱們的庇護下才得以安居樂業，縱然犯點小錯，也罪不至死。”
“不過話說回來，神侯府行事是不是該改改，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這樣下去還得了？”
此刻，盛崖餘的心裡非常變扭，倒不是因為楚陽對她說教，而是因為楚陽的發言實在太正常，正常的一點都不像以往那位“賢王”，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大捕頭，你盯著我作甚？”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以說出來嘛……”
楚陽一臉迷惑的看著她。
盛崖餘猛然一驚，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之後，連忙行禮道：“殿下息怒，無情不敢。”
“我剛才說的話，麻煩你記到心裡，神侯府職責特殊，事實上就連錦衣衛都很難監管你們行事，所以你們需要時常自省，切莫生出驕縱的情緒。”
“與妖魔為敵，如臨淵而行，一不小心就會墮入無底深淵，神侯府近年來墮落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聽著楚陽的話，盛崖餘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看，因為他說的一點不錯，近年來，神侯府被妖族蠱惑墮落成妖族的人並不少。
那些墮落的捕快危險等級被視為最高，一旦發現，便由四大名捕親自帶隊追殺，有的時候甚至還會驚動諸葛神侯本人。
神侯府的特殊裝備是對付大妖的重要力量，要是泄露出去，對大明而言，是一場重大的災難。
“王爺之言，神侯府受教了。”
坐在輪椅上的盛崖餘微微彎腰，衣領處不經意間露出一片大好風光，雪白的肌膚晃的人睜不開眼睛。
有喜馬拉雅山那麼壯觀！
“多謝大捕頭。”
“嗯？”
盛崖餘一臉茫然。
楚陽急忙改口道：“我是說大捕頭無需見外，咱們都希望天下蒼生能夠更好，一丁點肺腑之言算不得什麼。”
“王爺出去一趟，倒是變了不少。”盛崖餘輕笑道：“既如此，無情便不打擾王爺雅興。”
說完，她就準備從破掉的窗戶再飛出去。
在此之前，她又問了一句，“今天中秋，殿下要去哪裡賞月？”
楚陽意外的看著她，笑道：“陛下邀我進宮賞月。”
盛崖餘輕歎一聲，“若是可以，希望殿下能推辭掉賞月的事。”
楚陽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看著她。
盛崖餘肯定不知道皇帝的安排，她這麼說，完全是因為直覺，在大量情報的累積下，她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不知道楚陽能不能聽懂，盛崖餘覺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於是重新飛回到外麵的大街上。
這麼一會兒功夫，匿藏在人群裡的妖人已經被其他黑袍捕快找到，並且就地格殺，場麵過於血腥，老百姓們早就跑的一乾二淨。
斬殺妖人之後，神侯府的人解除了對街道的控製，可街上早已經沒了人。
盛崖餘坐著輪椅緩緩離去，剛拐過一個街角，她那張雪白的臉蛋陡然紅了起來，就連耳根和脖子也是粉紅粉紅的。
“真是狗改不了……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混蛋登徒子一個！”
“居然還敢說謝謝我！”
“真是氣死我了！”
大捕頭莫名其妙的發火，白皙的手掌狠狠敲打著扶手，弄得一旁的黑袍捕快們根本不敢靠近她，生怕那張輪椅會射出亂七八糟的暗器。
雖然世人皆知無情的暗器從不塗毒，但真要被射中要害，肯定難逃一個死字。
而另一邊，驚鴻一瞥的楚陽還在感歎。
“不愧是四大名捕之首，叫你大捕頭真是名副其實。”
“是真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