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汗流浹背:“我已經聯係到了魘,就等那小子露頭,最遲明天,我連那小子看了姓聞的幾眼給你挖出來!”
“最好是這樣!不然的話,你自己去跟那邊交代吧!”毫無耐心的老者薑儘掛掉了電話。
隻剩下麵包車裡為了省油連空調都不敢開的中年人,汗流浹背,捏著電話,猶豫再三之後,終究開始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老板不想等了。”他說:“還得你來一趟。”
“早這麼說不就得了?還磨蹭這麼久。”
電話另一頭,被稱為‘魘’的人嘲弄道:“一個死小孩兒,你戰戰兢兢盯這麼久,連個竊聽器都不敢放,能有什麼成果?”
“還不確定他是不是天選征召者,萬一呢?這種事情,小心為上。”
中年人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消失的身影,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惡寒:“你也小心點,那小子百分之百不正常,我看有點邪性。”
“行了行了,錢先打過來。”
魘冷笑起來:“你想要的東西,我倒是能給你挖出來,不過他變成傻子的話,可不能怪我……你懂的,我的風格,比較粗暴一些。”
“彆留下什麼痕跡和馬腳來,知道嗎?”
中年人最後叮囑:“老板不喜歡彆人做事的時候出簍子,要是被……”
“放心,不會牽連到你們的。老子明天就去帝國了,安全局再牛逼,能插著翅膀跑到萊茵港來抓我?”
魘的笑意變得古怪起來:“沒想到,臨走之前還能玩個儘興啊。”
電話掛斷了。
中年人沉默的抽著煙,再沒說話,隻是不知為何,忽然考慮起退休的問題來了。
隻是,這麼多年,跟著那個姓薑的,做了這麼多見不得光的事情……自己的運氣,真能混到退休的那天麼?
彆說退休,沒了他們的庇佑,恐怕明天下午的時候,他屍體就飄到海上去了。
在午後的陽光下,他看著後視鏡裡自己胡子拉碴不人不鬼的樣子,忽然羨慕起那個騎著摩托哼著歌遠去的身影來。
就算看上去再怎麼無知又傻逼。
可至少還能活在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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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掛斷的電話另一頭,悠揚的音樂聲和提示從廣播係統中響起。
在海關入口的前麵,魘掛斷了電話,信步而行,通過了安檢和核驗,走進了頭等艙的休息室裡。
“先生請用茶。”
服務員端上了茶水,笑顏如花,莫名的對這位陌生的旅客充滿了好感。
“謝謝。”
被稱為魘的男人放下了公文包,看上去就像是隨處可見的差旅商人一樣,靠在獨立休息室的沙發上,似是疲憊:“我要休息一會兒,麻煩不要讓人打擾我,好嗎?”
“好的,先生。”
服務員後退了兩步,體貼的為他關上了門。
於是,寂靜裡就隻剩下男人和那茶杯中嫋嫋升起的水霧。巨大的落地玻璃之外,是空港停機坪的繁忙景象。
一座座宛如樓宇一般起落的飛空艇在雲天之上穿行,去往四麵八方。
他並不是明天去帝國,而是今天晚上,而且是做完這一單之後,火速離開。
而且去的不是帝國,而是中土之外的群島。
就像是雇主的下屬跟他說的那樣,安全第一。誰都不知道那幫家夥是不是因為自己知道的太多,想要用這‘最後一單’來滅自己的口。
做什麼事情,總要留一手。
在海州這麼多年,他已經在銀行的不記名賬戶裡攢下了一筆不菲的積蓄,足夠他在那邊買一座山和一座漁場,然後雇幾個員工,舒舒服服的釣魚衝浪到老死。
這一單臨時起意接下來的生意,也不過是為了將來遊艇的配置再往上一個台階而已。
要加一套唱吧嗎?自己又不太喜歡唱歌,不過群島女孩兒的歌喉倒是出了名的婉轉……
如是,散亂的思索中,他端著茶杯,從公文包裡抽出了早就送到自己手裡的文檔,看著上麵的照片和記錄,忍不住遺憾一歎。
本來還說有可能抓住一條天選征召者的大魚,賣給彆人的話,還能來一筆橫財,沒想到,真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小子。
還是個孽化可能性比常人高好幾十倍的受咒者。
薑儘那老東西真的是老糊塗了,還是說病急亂投醫?
與他無關。
至少,自己還可以爽完一場。
自久違的饑渴感中,他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放緩,很快,沉沉睡去。
而在他雙眸合攏之前,那一雙眼瞳中的邪異神采便早先一步,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此地此處,隻剩下了一具空殼。
食夢之貘自夢中出發,去往了新的遊樂場。
與此同時,剛剛回到家衝了個澡的季覺,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忽然之間,原本還尚在忍耐範圍內的困意,忽然如同潮水一樣暴漲。
以至於,來不及完全擦乾。
“等等,好像,不太……”
對勁?
他踉蹌的向前了兩步,半身趴在床上,還來不及爬上去,便沉沉睡去。
鼾聲響起。
長期的靈質匱乏和虛弱,能力甚至做不出反應,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墜入了貘所編製而出的夢裡。
毫無反抗之力。
再然後,在虛無之中,沒有儘頭的噩夢如潮水那樣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