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十分鐘後,葉教授摘下了眼鏡,仔細的以絨布擦拭,斷然的下達結論:“非常不對勁。”
確切的說,自從自己成為學徒以來一直到現在,她頭一次感覺到,這麼不對勁!
而就在兩個人跟前,昨天狂旋了一百多斤白切雞之後處於賢者時間的小牛馬,正轉著六親不認的輪胎,風騷的扭著屁股和擋泥板。
過彎,跨欄,人立巡行,做完了十八般特技之後,還表演了一個【牛馬人變形】!從摩托車變成了一個算不上人但也不知道究竟算個啥的機械怪東西。
五條腿,兩個尾巴,一個腦袋,五個眼睛,三個長前麵,後麵倆轉向燈長在屁股上……突出了一個抽象。
而至於更深層次的觀測和掃描,早已經以工坊內的設備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不,把它拆了看看吧。”
她由衷的提議,語重心長,眼神漸漸危險:“搞不好能發現個什麼大項目呢,如果能弄清楚,說不定現今世界的煉金術都能有重大突破!”
“彆,彆,教授,彆!”
季覺死命攔在前麵,聲淚俱下:“這是自己人……不對,自己牛馬啊,要是沒它,我早就死佐了。”
他其實很想說有什麼事兒衝我來,放過它。
但轉念一想,很悲哀的發現,自己的研究價值,似乎……並不下於小牛馬,甚至還超出不知道多少倍。
萬一教授聽了仰天大笑,就等你這句話很久了,季覺豈不是真的歇逼完蛋草了?
唯獨小牛馬,依舊在無憂無慮的表演著特技,花式轉圈去張嘴接葉純丟出來的小雞腿……丟完一袋子之後,她意猶未儘的下單好幾份,接著繼續丟!儼然是圖謀加入白切雞神係,要問鼎第二位雞腿之神的寶座!
可惜,信徒就這麼一條。
還是腦子有坑的傻狗……
“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啊。”
葉教授輕歎著,扶了扶眼鏡。
倒不是搞不明白它是個啥,實際上,她可太清楚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一眼頂針,鑒定為孽物殘留。
在聽季覺講述了它形成的經過之後,她就已經完全明白——這完全就是在諸多遺恨和苦痛靈質的灌注之下,所誕生的突變型孽物,其本質是以季覺的能力為引,又結合了季覺當時自己都沒有任何意識的煉金操作,最後煮成的大雜燴!
煉金術的四大要素裡,揚升、萃變、純化,全部都搞的亂七八糟。
揚升的本質是靈質的升華,萃變的目的是賜福的精粹,純化更不要提,雜質多他娘的一批……唯獨協律!
唯獨統合所有,化為一體的‘協律’,完成度高的簡直驚天動地,莫名其妙!
幾乎讓它脫離了季覺的能力限製,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
簡直就好像是研究無土栽培的教授學者在天寒地凍的時候,看到東城大娘的醃菜缸子裡冒出一截白菜的嫩芽來一樣的離譜!
道理我都懂,但你是怎麼在執行和實施上搞出了這麼抽象的操作的?
怎麼回事兒?怎麼搞的?你是怎麼辦到的?
她知道,問這些根本沒用,於是乾脆直奔核心,銳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季覺,“告訴我,伱當時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呃……”
季覺呆滯,啞口無言。
思索許久之後,便好像終於回想起來了,眼瞳劇震,磕磕巴巴的回答道:“當時的情況很危險啊,十萬火急啊,眼看著聞姐陷入劣勢,正義的我怎麼能袖手旁觀,於是就勇往直前……”
葉教授打斷了他的話:“我問的是你當時想的是什麼?”
“這個當時啊,我充滿決心,一往無前,要為這個正義做貢獻……”
“我問你,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葉教授再度打斷,一字一頓的發問,已經快要沒有耐心。
“……”
季覺吭哧半天之後,轉移視線,縮起狗頭:“因為怕得要死,滿腦子都在想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如果死了的話,吃不到陸媽的白切雞就可惜了。”
寂靜裡,工坊落針可聞,隻有雞腿落地的聲音不斷響起。
葉教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
破案了。
終於他媽破案了。
總算明白一個特麼的突變孽物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明明從那麼多怨恨和痛苦中誕生,結果卻半點殺傷性和威脅力都沒有了!
出發點上就特麼完全錯了!
這可能真的是有史以來最無害的孽物和最垃圾的天工了。
因為這玩意兒如果有腦子的話,裡麵可能全都是白切雞!而且還很博愛,雞胸雞腿雞屁股,大嘴一張,來者不拒!
或許有那麼一瞬間,機緣巧合,各種因素彙聚之下,一切都達成了完美的統一和平衡,在勞倫斯死後,龍血與苦痛所彙聚而成的怪物即將破殼而出。
而這個按鈕,卻莫名其妙的因為季覺的能力,落在了他的手裡。
他可以創造出吞吃崖城的巨獸,可以締造出數量無窮的鐵鏽軍海,能夠運用這一份力量成就貨真價實的天工之造!
結果,他一拍腦門,做出了個隻想吃雞的破摩托來……
沉默中,葉教授摘下了眼鏡,手指,微微顫抖。
“你的謹慎沒有錯,季覺。”
她歎息著說:“千萬彆讓人知道這東西是你做出來的,不,沒必要的話,絕對不要拿它的來源去跟人顯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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