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窺見那恐怖輪廓的瞬間,樓封的狂奔戛然而止,近乎不可思議的在原地急刹。
慘白的麵孔之上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甚至顧不上向著季覺發起任何進攻,不假思索的,飛撲!
同糞頭車的衝擊,擦肩而過。
可撲麵而來的腥風裡,已經快要忍不住吐出來了。
他狼狽的在地上翻滾,再顧不上憤怒和矜持,第一時間抬起手來,呼喊:“等——”
等什麼等?
季覺毫無猶豫。
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訓練家一樣,抓住了這至關重要的勝機,毫不留情的對小精靈下達了命令:【傑尼龜,對它使用技能,水炮!】
【傑尼傑尼!!!!】
糞頭車仿佛也在回應著訓練家的命令一般,龐大的車身自漂移之中戛然而止,刺耳的聲音裡,水泵的粗大管道,已經對準了那一張驚恐的麵孔。
場外的孔青雁猛然抬起手,想要製止這一切,可是卻毫無效果。
猛然回頭,怒視著旁邊袖手旁觀的葉限。
“急什麼。”
葉限漠然:“這不是還沒結束麼?”
那一瞬間,震怖的潮聲從黑暗中泛起,莫可名狀的詭異奔流聲裡,無窮可怖之物自泵動的轟鳴裡,噴薄而出!
冥冥之中,宛若有一個蒼藍色的身影飛身躍起,向著大地之上的渺小敵人,投出了必殺的絕技!
寶具解放——
——突穿死翔之槍!
然後,翔、翔、翔、翔、翔……
轟!!!
恐怖之潮奔流而出,覆蓋一切,降下終結!
沒有殺傷,沒有毀壞,沒有死亡。
不戰而屈人之兵。
季覺端詳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得頷首讚歎:和動輒死傷慘重的南風大卡不一樣,真乃和平之車!
看來剛剛還是自己過慮了。
這麼好用的招數,自己以後還是要多用哇!
隻是卡車好找,糞車難尋,普及性還是不夠,自己總不至於以後走到哪裡都帶著一輛糞車跟著備用吧?
伯牙常有,子期難逢。
這神來一手,恐怕隻能成為絕響了。
他悵然一歎,然後向旁邊挪了兩步,再兩步,再再兩步……
沒辦法,實在是太臭了!
這招怎麼都好,就是,汙染性似乎強的有點過頭。
而此刻,就在那一灘莫可名狀的物體裡,那個模糊的輪廓好像終於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再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厚重的甲胄裡,樓封劇烈的嘔吐著,幾乎快要徹底暈厥,可當他抬起手,看到盔甲縫隙之下,那在高定衣裝之上緩緩擴散開來的色彩,乃至嘴裡的異味之後,便再忍不住。
徹!底!瘋!狂!
“你這個該死的——”
被彈開的淤泥之下,他的眼睛徹底猩紅,“我要殺了你!!!!”
季覺歎息著,緩緩搖頭。
到底是上等人,連臟話都講的這麼沒有攻擊性。
他甚至就連槍都懶得開了,直接擼動套筒,將膛內的子彈退出來,裝回口袋。
看都不看那個衝上來的身影一眼。
“夠了!”
孔青雁的怒喝聲響起,“我們認輸!”
哢!
一瞬間,一切事物仿佛都徹底凍結。
不論是季覺的動作,半空中飛撲而至的樓封,那些濺射的泥點,
當葉限不再阻攔的瞬間,一切的控製便落入了孔青雁的手中,彈指間,荒墟之道的凍滯帶,於此顯現!
再然後,樓封便被扯了回去,丟在了地上。
憑空有大量的水汽凝聚,降下,化為暴雨,將他衝成了落湯雞。
“老師,為什麼停下?”
樓封從地上狼狽爬起,依舊紅著眼睛:“我還沒輸!”
“……丟人現眼!”
孔青雁甚至懶得再解釋。
自己要不出手的話,今天恐怕就沒這個學生了!
直到現在,季覺才再次揮手,向著身後。
就廠區的高牆之後,另一輛早就在馬路邊待命多時的超載百噸王終於恢複了正常,在司機的駕駛之下,逃命一樣的遠去了。
可惜,沒派的上用場。
孔青雁細長眼睛落在了季覺的身上,表情抽搐了兩下,似乎儘力克製著自己捏死他的衝動。
最終,隻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小季先生的能耐,我們算是見識到了。改日再來討教,告辭!”
“誒?這就走了?”
季覺‘疑惑’的挑起了眉頭,禮貌挽留:“不再坐一會兒?誒,大師,一起吃個飯?難得來一次,大家起碼一起照張相嘛!”
可惜,再怎麼熱情的挽留,也得不到客人的回頭。
隻能說,不愧是豪門公子哥和大師,走的那叫一個器宇軒昂,虎虎生風。
此番在自己的幫助之下,能夠賽出風采,賽出水平,最後求仁得仁,興儘而返,想必也沒有留下遺憾吧?
季覺沉浸在做好事的成就感中,無法自拔。
然後,才察覺到,葉教授斜眼看過來的目光。
如此熟悉。
令翹起來的尾巴不自覺的就垂下去了,季覺小手兒一搓,擠出了狗腿子同款諂媚笑容,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