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季覺的身體飛到了半空之中,錯愕回頭,才看到自己剛剛立足的地方……遍布裂隙的樓板,轟然破碎。
從裂隙之下的建築中,所浮現的,是一張足夠把十個他都嚼吧嚼吧徹底吞下去的巨大口器!
仿佛絞肉機一般的大嘴從殘破的樓宇中延伸而出,再然後,是爆竹一般坍塌破碎的轟鳴,如同列車一般長短粗細的身軀就這樣從樓身之中探了出來。
像是活物,又仿佛鐵石。
在昆蟲一般的甲殼和腐爛的血肉之下,居然浮現出隱約的鋼鐵的輝光,仿佛機械——可當季覺下意識的以能力去共鳴時,感應又變得如此飄忽,難以鎖定,仿佛介於存在和消散之間。
而當巨大口器周圍,那一圈猩紅色的複眼猛然看向季覺的瞬間,溝通卻仿佛終於開始了——湧入他腦海的,足以令意識都徹底潰散的狂亂尖叫。
像是千萬人的苦痛哀嚎。
那些聲音重疊在一起,更勝過雷鳴。
猛然在顱骨內,炸響!
他眼前一黑。
“什麼鬼!”
他落向了地麵,可在那之前,小牛馬就已經原地燒胎起步,電射而出,嫻熟至極的一個飛躍,便已經將他駝在了車上。
根本無需命令,直接碾著牆角堆積的碎石和磚塊,飛躍而起,扯著小安的繩子,直接從殘破的樓宇之上騰空而起,墜向了另一座坍塌的天台。
跑路逃亡!
轟!
在他們身後,那造型如蜈蚣一般的龐大怪物一個猛子衝著他們原本的位置紮下來,將樓身也徹底紮穿,搖搖欲墜的廢樓終於迎來了爆破一般的塌陷。
塵埃飛舞,碎石迸射。
潮聲一般詭異的怪響從坍塌的樓宇中響起,再然後,如同瀑布一般的棲息在陰暗處的猙獰飛鳥就已經噴薄而出,衝上了天空。
就像是聞到肉味兒了一樣,朝著他們飛撲過來!
而最先盯上的,是被掛在後麵的安然!
此刻的安然攥著鎖鏈,在半空中,被摩托車拽著飛馳,可他的身體好像卻根本沒有絲毫墜落的趨勢!
老張曾經對季覺講過,白鹿之道的追隨者們所傳承的靈質應用技藝中,有自由的傳導控製力量,令自身輕若無物,一躍數十米的絕技。
在結合了特殊的上善賜福之後,甚至可以產生更誇張的效果,即便是墜入水中也不會下沉,而是能夠踏著波瀾自洪流中輕鬆自由浮渡而過,亦或者,增強自身的重量,落地生根。
而現在,季覺所看到的,是更勝過傳聞的效果——在賜福的加持之下,安然原本就微不足道的重量已經被白鹿的靈質技藝給抹除,輕若鴻毛。
如同風箏一般,在半空之中自由翱翔!
即便是此刻已經被數隻怪鳥追逐著,包圍,身陷重圍,可安然依舊揮手,示意季覺不必顧忌,再度揮手時,指尖就迸射出了令耳膜刺痛的淒嘯聲。
宛如雷鳴。
隱約有一道白線從他的指尖騰飛而起,電射而出,自半空中自由轉折,輕靈寫意,如是,一掠而過。
再度回歸了他的手中。
此時季覺才看清,那是一枚已經在空氣中摩擦燒紅隱約甚至有些變形了的鐵片!
不過兩指來寬,一指餘長,厚度和剃須刀片都沒什麼兩樣。
再緊接著,猙獰的血花才從半空之中猛然炸開。那些飛撲的怪鳥驟然之間動力斷絕,一個個噴出或是墨綠或是猩紅的色彩,四分五裂的肢體從驅趕上脫落,墜向了地麵。
無一幸免!
直到現在,在撲麵而來的血風中,季覺才看到安然臉上的笑容。
如此純真,洋溢著歡快。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模樣。
同其他家族不同,安家的規則相當死板,他們異常排斥自主覺醒這種在其他人看來或許更適合自身的上善感召方式,曆代的成員都是由指向白鹿的儀式進行上位感召而成。
不論是親生、旁支還是抱養來的孤兒,都將在六歲的時候開始統一進行儀式,偏偏條件又極為苛刻,曆年能通過者,寥寥無幾。
無法完成的孩子將被劃分至外院,倘若三代之內沒有人能夠通過儀式遴選的話,就要被徹底除名了。沒有天分的人和安家搭上關係不是好事。
而通過上位感召,他們所覺醒的能力同樣也隻有一種,那就是是樸實剛健的——投射!
直白點來說,就是把東西從手裡丟出去。
隻不過和普通人相比,丟的更遠,更快,更強。
強到,即便是同類天選者也望塵莫及的程度!
這便是傳承的可怖。
如此簡單的技藝,在曆代成員的鑽研和磨練之後,其應用方式和技藝的傳承早已經寬廣深邃到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在安家,這樣的技藝被總結為《擲壺儀節》。
宛如古代的王公貴族們酒宴行樂時的把戲一樣,聽上去如此的溫情脈脈,掩蓋了它真正展露鋒芒時所造就的血腥與死亡。
如今,隨風搖蕩的安然每一次彈指時,都有一道道血花從半空之中炸開,哀鳴和淒嘯聲並起,不絕於耳。
可那些濃鬱的血氣,似乎令原本潛伏在廢樓之中龐大怪物越發的癲狂,自緊追中,不斷的張口,甚至不等那些怪鳥的屍骸從空中落在地上。
越是吃,就越是饑腸轆轆。
一圈圈詭異的複眼已經瞄向了半空之中的廚師……緊追不放!
狗東西你就盯上這一口了是吧?
季覺整個人都已經徹底麻了,油門擰死,不惜把自己所有的靈質全部榨乾,灌進小牛馬的身體裡。
令引擎激震咆哮,兩條排氣管都噴出了宛如火箭一般的青色尾焰。
速度,再度飆升!
就這樣,在殘缺的樓宇之間靈活的騰飛、跳躍,跋涉在坍塌的廢墟和磚石之間,如同根本沒有QTE全特麼要實操的狗屎遊戲過場一樣,絕命逃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