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的,子彈從天而降。
陳玉帛趴在地上,眼前昏黑,心裡陣陣發冷,可季覺心裡更冷,拔涼,涼的簡直就像是他前些日子剛買的那一台雙開門的冰箱。
他下意識的分析著著彈點和槍手之間的軌跡,才發現,那麼多人裡,這條槍線唯一對準的人,就隻有剛剛還在旁邊傻笑的陳玉帛。
完犢子了,衝老板來的!
轟鳴聲在半空中群山之間未散,兩人剛剛落地,甚至就在陳玉帛反應過來之前,沉寂的鯤鵬就再度迸發轟鳴。
引擎高速運轉,原地燒胎,瘋狂旋轉,在季覺的命令之下,揚起了地上的灰塵和泥土,同時,噴出了一道道燃油不完全燃燒所導致而成的濃煙。
而就在季覺的手掌奮力拍在地上的一瞬,周圍的路燈便驟然熄滅。
瞬間的明滅變化,令遠方的槍手錯愕一瞬,可當他再度湊到瞄準鏡前麵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趴在地上的兩個人,已經消失無蹤!
瞄準鏡自混亂的現場和四散的人群中掠過,很快,便鎖定了一輛匆忙倒車疾馳而出的車輛。
又是兩聲巨響之後,空無一人的跑車側翻在了地上。
爆炸,滾滾燃燒。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從裡麵爬出來。
而在排水溝下的枯葉和泥汙裡,擠在狹窄縫隙裡的陳玉帛劇烈的喘息,被季覺死死的按著,一動也沒法動。
謝天謝地,排水溝沒加蓋子!
感謝路政!
季覺的另一隻手摸進了背包中,撥通了電話。
與此同時,賽道的起點處,漸漸蕭索的DJ舞台旁邊,一輛三輪車的車鬥裡響起了陣陣鈴聲,就好像起床的鬨鐘。
音樂聲響起的瞬間,滿載貨物的小牛馬睜開了眼睛。
耀眼的車燈照破了黑暗。
更勝過所有跑車的雷鳴從引擎中迸發!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疾馳而出,衝上了馬路,以淩駕於鯤鵬之上的狂暴急速在跑車之間自如穿插,輕而易舉的將一眾懵逼的公主少爺甩在了屁股後麵之後,直接撞碎了護欄,跨越溝壑,碾過磚石,逆著重力自山巒和密林之間向上爬行。
筆直的,向著季覺的方位而去!
三分鐘。
最多三分鐘,小牛馬就可以扛著自己的長槍短炮趕過來。
感受著彼此之間迅速縮短的距離,季覺終於鬆了口氣——餘燼之道確實最擅長利用外物,同時,沒了外物之後,一身的能力直接被削掉了九成九。
倘若是小安或者是聞雯在這裡,就算是和季覺同階,也決計不可能如此被動。
一個身法和閃避點滿,一個防禦無雙。
直接頂著子彈衝上去,一拳打爆就完了。
反觀季覺,現在就連半空中的無人機都不敢暴露,甚至主動拉遠了距離,在鏡頭放大的極限倍數窺探著那模糊的蹤跡。
才發現,在連續瞄準了好幾個地方之後,匍匐在高點的槍手,居然果斷的將槍口對準了他們所在的排水溝方向!
開透視了是吧?
秒鎖?
還是說……
現場那些驚慌失措的人裡,有對方的同夥?
“你們究竟賭了多大?!”
季覺瞪著驚慌失措的陳玉帛,再忍不住質問:“對麵輸不起搖人就算了,直接安排狙擊手爆頭是鬨哪樣?”
“不可能!”
陳玉帛斷然搖頭,“絕對不可能!”
眼看季覺不信,他趕忙解釋道:“就算賭注穆疆那小子全賠了,大不了回家挨頓打,連帶利息都付過來了。況且你說他嗑藥喝酒撞人,他或許有,但雇凶殺我?他沒那膽子!我但凡掉一根毛他都走不出崖城去!”
季覺頓時傻眼,合著是自己低估了這幫二代們的有錢程度麼?
“那是什麼人要殺你?”
然後,他就看到了熟悉的清澈神采,從陳玉帛的眼中浮現,如此純真,且愚蠢:“我不道啊!”
“伱連自己得罪了什麼人都不知道麼?!”
“哎,人活著就會得罪人,有時候會呼吸都是原罪,當你有錢的時候,朋友越多,仇人就更多……”
一開始的驚慌過後,陳玉帛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平靜感,就好像已經習慣了:“估計是衝我家來的。”
“你家究竟做什麼的啊!”
季覺再受不了了,做個進出口能惹下這麼大的仇家?
“啊,你不知道嗎?”
陳玉帛竟然好像比他還要震驚,就好像不知道他家做什麼還和他來往是一種很離奇的事情一樣。
他說:“我哥是陳行舟。”
“草!”
季覺,眼前一黑。
陳行舟!!!
兩個月之前,如果季覺聽到這個名字,可能會反問這是哪個呆逼,聽上去好熟悉?可成為天選者,逐漸接觸到崖城的另一麵之後,才會真正的感受到,這個名字在崖城陰暗麵裡究竟有多恐怖的重量。
在他的名片上,通常會印上諸如實業家、金融家或者是泉城同鄉會副會長等頭銜,用來彰顯他和煦光輝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