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長夜漫漫·七(1 / 2)

天命之上 風月 9166 字 4個月前

好吧,這完全是胡扯。

他也沒好心到會提醒對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就算打不過,欣賞對方焦頭爛額找不到任何紕漏的困惑模樣才更符合他的胃口一些。

確實,身高、長相、靈質波動乃至氣息全部都完美無缺。

不,簡直就是本人。

可就算小安不看主播攻略換了口味看綜藝電視劇,換了習慣的沐浴露和香皂……但矩陣總是沒法換的吧?

而自從任務開始以來,他就沒有見過小安,用過矩陣。

安家的擲壺之技確實很厲害,各種變化層出不窮。

可是,一直到不久之前,季覺翻遍了彆墅裡殘存的視頻記錄,終於確定——小安從來沒用過矩陣!

劍氣萃變?

沒聽說過,不了解。

確實,說不定呢,可……你說我就信嗎?

此刻,在彆墅之外,化為蜂鳥的小九向著季覺分享自己的視線,洞徹黑暗,剝去迷霧,輕而易舉的就鎖定了那一具池塘中浮沉的屍體。

對比季覺從童畫那裡蹭來的安全局數據庫訪問權限,已經判明了身份——潮城荒集赫赫有名的殺手。

白鹿天選者·戮血!

早在四年前,就已經突破了蛻變位階,跨入了重生階段。

起碼六級打底的天選者,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池塘之中,心臟的位置多出了一個貫穿的大洞,可臉上卻倏無恐懼和絕望,反而帶著滿足的笑容。

仿佛臨死之前見證了多麼偉大的奇跡一般。

獵人和獵物之間的勝負,早已經分出。

可如此驚人的獵獲,白鹿又為何沒有垂青於你呢?

除非……在白鹿看來,這樣的對手,對眼前的‘小安’而言,根本稱不上對手,不過是隨手可以料理的水平。

僅此而已!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死寂之中,季覺輕歎:“信任,有時候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可懷疑卻很強大。況且,都這麼久了,就算我再蠢,還不至於把我的朋友認錯。”

習慣?沐浴露?矩陣?亦或者勝負?

那些東西,都隻不過是線索而已。

充其量不過是引發懷疑的誘因而已。

習慣可以變,沐浴露可以換,矩陣也有可能失靈。

況且,就算是小安真的當著季覺的麵,將戮血當場虐殺,季覺也隻會驚歎的同時拍手,慶賀自己的朋友更進一步,如此強大。

真正一錘定音,令所有懷疑和假設如同塵埃一般落定的證據,反而是剛剛對方展露在自己眼前的‘自證’。

釘子。

雖然從來沒說出口,但他其實暗地裡悄悄的研究過……

就在幫忙安裝義肢的時候,順手,摸了一下,就一下。然後後續又借口版本升級或者調試的時候,把具體狀況和結構儘數摸清。

這麼長時間以來,除了在工坊裡當卷狗之外,他一直都在琢磨著怎麼把那破玩意兒取下來而且不觸發警報,從警報模塊的破解到摘除時的方式方法,論文都特麼快寫一篇了!

結果呢?!

你特麼就拿個樣子貨就過來糊弄我了?

騙鬼呢!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

直到現在,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儘頭響起,老湯狂奔著探頭:“分贓不均內訌了?”

又來活兒了!

他本來想要喊一句加錢可代打,可看清場內局勢之後,便再忍不住目瞪口呆,‘臥槽’出聲:“媽耶!哥們伱膽子是真的大哇!連白鹿獵人安家的錢都敢黑的嗎!?”

鳥儘弓藏是沒錯,但這把弓你是真藏不了半點好麼!

你今晚捅了一個小獵人,不到天亮安家立馬刷出來一窩把你辦了信不信?

短短的一秒鐘不到,他已經開始考慮怎麼跟季覺撇開關係了。

不認識,不了解,不清楚。

他媽的,尾款我不要了!

立馬走人。

不知道是可惜還是可喜的地方在於,房間裡的兩個人根本看都沒看他一眼,隻當做空氣,彼此對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季覺好奇的問道:“今晚?還是說,進入彆墅之後?不,應該還要更早,更早之前,不止是在遇到孽變的雇傭兵的時候,早在更早的時候,原來如此啊……”

他恍然的輕歎:“從那天下午見麵的時候,就不是小安了麼?”

鼓掌喝彩的聲音響起。

“全部都對了。”

‘小安’微笑:“不愧是季覺哥。”

“都說了,彆叫那個稱呼了。”

季覺煩躁的吐出了最後的耐心,抬起了手,右手之中,空空蕩蕩,可在房間的吊頂、牆壁、地板之下的黑暗裡,卻有一個又一個塑膠炸藥的紅點亮起。

整個房間,早已經變成了季覺的陷阱和十死無生的絕地。

可他設想過無數的情況,唯獨沒想到,居然會用在這種地方。

“你隻有一次回答的機會,所以,請你考慮清楚再回答——”

季覺最後發問,再不掩飾眼瞳之中的肅冷與殺意,“我的朋友,小安,究竟去哪兒了!”

“唔?我明明說過了啊,我是小安啊。”

少年歪頭看著他,滿懷著欽佩和讚賞,鼓掌輕歎:“不愧是季覺哥,我理解為什麼阿然會這麼喜歡你了。”

季覺僵硬在了原地。

因為在那句話未曾說完的瞬間,眼前便已經失去了對手的蹤影,而話語,卻從耳旁傳來,近在咫尺。

就在季覺的麵前。

就這樣,他踮起腳來,有什麼帶著微弱涼意的柔軟之物落在季覺的臉頰上。

是他的嘴唇。

“因為——”

那個輕柔的吐息吹在了他的耳邊,告訴他:“我好像也開始喜歡了。”

死寂之中,一切仿佛凍結了。

隻有僵硬的季覺艱難的回過頭,看著眼前背手微笑的身影,踉蹌的後退了一步,驚恐,茫然,呆滯,絕望,窒息。

“你這是乾什麼啊?你這是乾什麼啊!”

在反應過來的瞬間,他便手忙腳亂的抬起袖子來,瘋狂擦臉,一顆心已經徹底的涼到了穀底,死得透透的,隻感覺從此以後再無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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