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討厭感覺敏銳的小鬼。
“沒有啊!”
季覺回頭,溫和一笑:“我不是知道你身上有防禦裝備麼?咱們在打那個孽變大群的時候,你用過的!
我記得清清楚楚!”
“真的嗎?”童畫狐疑。
“真的。”
季覺點頭,笑容誠摯:“我隻是害怕有人偽裝成你而已,畢竟時墟裡總要多點防備。你懂得,我是最看重朋友的,總不至於隻是試探就害死你吧?”
“……也對哦。”
童畫恍然點頭,還想再問什麼,話題卻被季覺岔開了:“那我這裡的探索已經結束了,你有什麼發現麼?”
某種意義上來說,時墟宛如熔爐,也更像是某種不管君臣佐使一鍋亂燉的大雜燴,以諸多上善的精粹和事象的要素,拚湊堆積而成的矛盾之境。
但既然能夠成立,那麼內部必然是有一套邏輯存在的,就算是再怎麼扭曲的邏輯也一樣。
可問題在於,季覺又不是以太,不可能隨手一摸線索就自動送上門來。
但現成的以太,這不就送上門來了麼?
“跟你的差不多。”
童畫被他的話題吸引,苦惱一歎,“孽變氣息太多了,我也不敢多看,隻能確定懷疑方向後,再小心點排查線索……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院規是真的有用的。在時墟裡,這就是我們探索者的保命符。”
從進入時墟開始,他們就已經被安排了身份——一個被送進醫院裡來做牛馬的規培住院醫,食物鏈的最底層。
可就算是食物鏈的最底層,也依舊在鏈條裡,隻要他們遵循院規完成工作,那麼就能保證安全。
可問題在於……不論是所謂的‘同事們’還是‘患者’,都不會等著你慢慢上手。
一旦出現了失誤,或者不小心違背了院規,那麼,就將付出代價。
醫院會讓你‘罰款’,患者們會要求‘賠錢’。
可不論是罰款還是賠償,他們所能交納的,隻有自身……
一個新入職的醫生,被同事們排擠和覬覦,被患者所警惕和垂涎,自永無休止的競爭和工作裡,漸漸失去血肉和靈魂。
到最後,就連自我都四分五裂,被這一座詭異的醫院所吞噬、同化,麵目全非,變成一個個泥塑木胎的傀儡。
“啊,糟透了……”童畫絕望歎息。
“糟糕什麼?這不跟現實一模一樣麼?”季覺聽完之後反而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能夠確定院規是保命符就已經足夠了。
至少暫時我們的安全不用擔心。
可從長遠計,終究還是得想辦法從內部瓦解時墟才行,你有什麼頭緒麼?”
童畫搖頭。
一般這種時墟通常會有一個核心,作為所有矛盾和上善歪曲的錨點,就像是一捆亂毛線裡最核心的那個線頭。
或是人,或者是物,或是其他。
這樣的角色通常被外來的天選者們稱之為‘領主’,整個混亂的時墟都是圍繞著他構建而成,在時墟內,他通常都有種種超出想象的權力和力量,難以力敵。
可同樣,隻要解決掉他之後,時墟就會自行瓦解。
這就是要害。
“是院長麼?”季覺忽然問。
想起了那個會議室裡最前麵的臃腫身影,宛如河飄子一樣的詭異腫脹怪物……
童畫搖頭,無法確定。
在院長出現的瞬間,她就仔細看過了。雖然很強很恐怖,但卻和整個時墟並沒有什麼深厚的關係。
或者,隻是沒有到了關鍵的時候,以至於這一份聯係她還難以看清。
又或者……
“倘若,整個時墟的核心,也就是‘領主’,是整個醫院的話該怎麼辦?”她終於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
倘若是整個醫院異化畸變,成為了時墟的基石,那麼這一切又應該如何結束?
靠他們倆麼?
一個餘燼,一個以太,這輩子光乾拆遷也拆不完吧?
回答她的,是季覺的微笑。
“那反而好辦了。”
“來的路上我看過了,這一座醫院的規格其實很高,各個科室的種類都很齊全。”季覺說:“按照我的了解,一般這種醫院,都會配備氧氣製備間。”
不止是氧氣製備間。
這裡的水源明顯還是流動的,明顯供應充足,隻要有水,那麼就不用擔心氧氣的來源。同時,有水有電,那就說明……有煤氣。
非攻在手,季覺整個人就是一座移動的工坊。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未嘗不能把整個醫院炸上天……
他的笑容漸漸愉快,卻令童畫開始發毛。
緊接著,他們就聽見了,走廊儘頭傳來的腳步聲。
童畫呆滯一瞬,緊張起來。
可季覺反應過來的瞬間,卻麵色驟變,猛然起身,踩著桌子撲向了旁邊呆滯僵硬的趙舟殘骸,一把將他扯了起來。
然後,開始火急火燎的……扒他的衣服!
速度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