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氏格格,琪娜娜,平生第一次來到中原,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人同時送來一頂高帽,外加一記棍子,不由得睜大眼睛,將對方細細打量。
月白半舊絲麻衫,竹青軟羅裳,胸前彩絛碧玉環。小士族家的郎君,笑語晏晏,俊秀的小臉如美玉明珠,,一雙顧盼流動的美目,空寂深幽,和他的年齡極不相襯。
她一時怔住,不知如何回應。旁邊的高大男子滿臉無奈,知曉主子驕蠻,上前行禮:“馬佳氏吉泰見過小郎君。”
“小可這廂有理。”蘇容若淡淡地還禮:看樣子他是護衛中的頭領。琪娜娜反應過來,一旁喝道:“知我是誰,還不趕快讓他出來。”
這脾氣好對付。蘇容若哎喲一聲,輕笑:“求人還如此凶悍,難怪阿禧恪不喜歡你。”那俏麗的臉兒立即變得通紅,不知是怒還是恨:“他敢?”
蘇容若快意地拉長聲調:“他怎地就不敢呢?他千裡逃跑,擺明便是不喜歡你。就算你祖父找到皇上說理,強逼他娶你為妻,世間的男人納妾嫖娼,冷落老婆的多了去,他大可以將你往院子裡一放,照舊不理你,你待他如何?”
“我”琪娜娜氣得直跺腳,想起自己千裡奔波,卻連那人影子也未得見,淚珠在眼眶中轉,強忍著不掉下來。
蘇容若見狀,笑了笑,揚聲稱讚:“琪娜娜,阿禧聰明過人,英俊瀟灑,武功人品一流,你看上他,眼光甚好。”
腦中飄過阿禧那張幾乎與沈玄微同樣漂亮的臉,暗歎:小姑娘,他那樣的男子,你拿什麼去駕馭?天上的月亮,硬想要得到,隻會自討苦吃。
任何的得到,都要匹配的福德去承載,相應的智慧去駕馭。這句話是前世常為她算吉凶的易經師說的。
她曾經對此嗤之以鼻,直到自己收獲了億萬財富,卻早早地香消玉殞,她才覺得,此話怕是有幾分道理,甚至,人家就是在提醒她,她卻不曾領悟。
她的話風從辣到甜,語意變打為捧,草原格格從小被粗漢子包圍,難得被人誇讚,聽她如此,立即不好意思起來,神情也轉得溫柔,問:“小郎君,你,高姓大名?”
“明日午後梨亭,你若備好酒水飲食,我便告訴你我的高姓大名,還教你如何與阿禧相處,但,不保證他最終會喜歡你。你若為難,不妨忘了他,即刻回國,不必知道我是誰。”蘇容若卻又端起了架子。
如她所料,琪娜娜抬袖一抹臉,高聲道:“好,明日梨亭見,你,可定要守諾。”蘇容若微笑:“我不守諾,你隨時打上門來。”
目送一行人遠去,蘇容若才進得院門,瞧大勇正將迷香裝回盒子,笑:“雖說有些驕縱,人卻直率可愛,她若要硬闖,也隻能先迷倒他們再說,阿諾他們下午來,你記得要找他們指點,如何加強小院的防護。”
甩袖行到內院軒台,仰臥細密葦席,抬眼看那天高雲淡:若是在現代,她需得辦個Party來慶賀喬遷之喜。
正是度假的時節,前世的閨蜜們,是在阿爾卑斯山漂流,在萊茵河邊的葡萄園酒莊品酒,還是在逛那永遠也看不夠的畫廊,精品店和博物館?
或者,是在那門雕花,簷塑像,梧桐成蔭的街道喝下午茶?對了,得好好琢磨一下,怎樣在這時空弄出冰淇淋來。
總之,曾經以為的平常已永遠消失,包括那個建築有故事,街道有靈魂,人們過得幸福,容易為美而傷感,她成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