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若幾分受寵若驚的模樣:“小可謝過世子好意,隻是此等大事,容我回家稟報父母,過兩日再到貴府回話。”說罷就要調轉馬頭開溜。
“慢”穆那衝以馬鞭攔住她,輕輕一笑:“我說,你長得跟畫中人一般,怎會有人和你幾分相似?不如,我在你脖子刺上個烏龜和小爺我的名字,你再回家,如此,下次便再不會認錯。”
他說得得意,蘇容若卻覺得一股氣卡在喉嚨,上不得,下不去。蘇大勇剛要大喝,被主人眼風橫過,立即噤聲。
天殺的小烏龜。畫中人摸摸自己的脖子,手中韁繩緊了鬆,鬆了緊,試圖把那股抓狂的感覺壓下去。
無力可借,她的眼光過處,那日茶樓護主的中年男人也在場,他叫格波,一等武士,阿諾曾說,大勇和吉泰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的心一分分地下沉,笑容卻一點點地上揚:“世子請見諒,小子今日確有急事,要不,我們改天再約?”
或者,一塊皮肉而已,先騙過這小混蛋,回去再讓修合堂處理便是。但,憑甚麼?她要受此屈辱和傷害?
穆那衝天之驕子,聽她推三阻四,沉下臉色,道:“不許,今日就刺,天下還有比小爺的事更要緊的麼?”
蘇容若的眼神投在遙遠深邃的天空,雲舒雲卷,若是未曾在那高處飄過,她定會羨豔那一份散漫和自在。
忽然哈哈笑得幾聲:“好,好,能為世子當差,是小子平身所幸。隻是在這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和世子單獨說說。”邊說邊背著手向大勇做著手勢。
穆那衝瞟了眼她瘦小單薄的身形,大咧咧地揚起馬鞭,止住隨從後,才拉馬與她向遠處走去。
馬蹄嗒嗒,秋陽越過樹林投在地上半明半暗,不時還隨風輕輕搖晃,幾息功夫,已到百丈之遠。蘇容若落在半馬之後,慢慢地將手伸到懷中。
“說吧。”穆那衝幾分不耐地勒住韁,蘇容若卻仍然四處張望:“你仆從裡有人武功絕高,定能聽見,我們再走遠點。”
穆那衝嗬嗬一笑,拉馬輕跑,轉過小彎,岔路在前,正要回頭:“你小子心眼”話音未落,胯下馬兒忽然嘶鳴,前蹄奮揚,差點將他拋下背去。
穆那衝大驚失色,急忙緊緊抱住馬脖子,誰料馬兒尾巴被燒,狀若發瘋地蹦跳幾次,隨及,箭一般地往前竄去。
蘇容若扔去手中火撚子,高喊:“驚馬,驚馬,世子的馬發瘋了,快來人啊。”打馬便往前方通往下山的岔路狂奔。
她斷定,隻要穆那衝有危險,格波等人一定顧不上彆的,琪娜娜他們就有機會逃出,她暗示過大勇,在下麵岔路口等著。
大半個時辰後,一群人奔回隱廬。蘇容若立即差蘇原到童子營去請阿禧阿諾來,今日捅了馬蜂窩,須儘快和他們商量出個應對方法來。
行到三進院的遊廊軒台,半靠在軟墊發呆,裝修時她特意將遊廊拓寬,一半改成有頂無牆的健身房,另一半當著休息室,可以進食飲茶,還能觀景。
為了拓展視野,她還推倒了與二進院的隔牆,替以鬆木花架和槿籬,她親手設計和裝修暫居的家,便要因穆那衝那小混蛋離開麼?
終究還得受製於人,蘇容若心裡,說不出的鬱悶:難怪姓李的那廝要說,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