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嘶喊帶著獰笑,嗓音高昂蓋過怒風,激起數萬草原蒼狼的血勇,眾軍士隨之呐喊:“勾維,血戰。”
翌日狂風暴雪,奧多集結起剩餘的幾萬鐵騎,任傷亡如何地慘重,也不理不顧對方的尾隨和糾纏,徑直如潮水般,奔湧到勾維城下。
城內金鼓雷鳴,喊殺震天,守軍將士拚死抵抗,但人數相差懸殊的肉博戰中,區區千人如激流之塵,風中之葉,注定覆沒。
果然,在一整天的慘烈廝殺後,城內樹起了白色降旗,外圍精兵也倉皇撤走,奧多推測,赫連迦堯是南下求救了。
興高采烈的士兵們駐進城裡,夜慕降臨,斷壁殘牆斜插著萬千鐵箭,雪地無數殘肢斷軀,但於這支人乏馬疲的隊伍,此處猶如天堂。
他們一路受挫挨打,吃沙喝雪,風吹雪凍,苦不堪言,眼見城是糧米豐足,酒肉飄香,顧不得彆的,興高采烈地迫使俘虜們起鍋升火,做食溫酒,吃飽喝足後躲進溫暖軍營,橫七豎八地呼呼大睡。
夜半風烈,藏在沙堡的幾十名赫連軍人,夥同降卒,打開城門,與輕騎隊彙合,切瓜砍菜般大開殺戒,一個時辰內,斬殺幾千,俘虜一萬。
其餘的突厥人,或被鐵柵困在營內,或連滾帶爬地逃跑,有的甚至沒來得及穿上外衣,最後在風雪中凍死。
主帥奧多被死亡的氣息驚醒,睜眼便見一雙如春日湖水般悠綠的眼睛正盯著他看。“鬼。”他嚎叫一聲,抄刀便劈。
對方的長劍架起他的鬼頭彎刀,年輕英挺的臉上,淡淡微笑:“奧多,我乃赫連迦堯,你是降,還是戰?”
“雞B小怪,我降你奶奶。”大喝聲中,奧多猛然前撲,赫連迦堯身形一退,人已到屋外雪地,劍光閃過,化起千層青虹。
見到兩名主帥對決,負隅頑抗的突厥騎兵和激烈博殺的神皇軍幾乎同時住手。承風和阿禧則屏氣站在一丈之外,手握劍柄,嚴陣以待。
雪夜,月光森冷,風寒霜凍。眾目睽睽之下,數十年間縱橫北國無有敵手的突厥皇子,修羅王奧多,與赫連初出茅廬的少年皇子決鬥。
奧多的刀如雪片飛舞,赫連迦堯的劍卻漫起彩虹將那雪片繚繞。白光與彩虹在空中急速旋轉,掀起的疾風,刮起積雪和圍觀者的衣袍,兩人在颶風中心搏殺,飄忽如驚鴻,驕健如遊龍。
終於有軍士看得眼前發暈,倒地,一個兩個,數十人倒下,颶風劇浪仍在盤旋,雷鳴閃電般,在空中發出激烈的爆破聲。
突然,彩光大熾,如明亮月光驅散黑暗,照亮圍觀者的驚歎,也照亮了蹌踉而退的奧多,他左手捂胸,麵上肌肉因極度震撼和痛楚而扭曲變形。
他是一個頂級強者,馳騁草原和大漠諸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的鬼頭刀,曾收割了幾百勇士的頭顱。
但這次他遇上了克星,先是領教了對方出乎意料的膽識,變化莫測的陣法,最後,他領教了他的武功。
從未見過這樣的劍法,必殺,如饑餓幾世的妖對噬血的渴。
“輸在你手裡,老子我服。”他大叫倒地,血紅的眼睛,緩緩閉上,最後的印象,是一麵獵獵迎風的青龍旗,還有對方淵停嶽峙的身影。
漠北大捷的消息很快傳至洛京。皇帝得報後大喜,當即封赫連迦堯為靖北郡王,賜地涼州,西門昭被封衛將軍,各級將士皆得嘉獎。
三千勝六萬,靖北王青銅麵具,帶著他的輕騎隊縱橫漠北,絞殺突厥鐵騎的故事被人處處瘋傳。
帝都洛京,在刹那變成了沸騰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