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掏出哨子發信號,竟發現十米遠處竟站著一頭野豬,通體灰黑,獠牙外露,頸上鬃毛剛針般直立,正瞪著雙凶猛的小眼,向她走來。
她驚恐萬狀,倒退兩步,隨及驀然轉身,逃躥,向著樹林繁茂的地方,希望草木可以阻攔那身形龐大的畜牲。
但顯然,她的兩條腿比不過人家四條腿,聲音越來越近,帶著惡臭無比的氣味,慌亂之中,腳下被滕根一絆,她撲到在地。
我命休矣,她絕望地想。
破空之聲劃過,沒有意想中的劇痛,她顫抖著轉過頭,見那野豬停在幾步之遙,頸脖處血如泉水般狂湧,巨大的軀體搖晃片刻,轟然倒地。
她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拎起,叭叭叭一陣爆響,屁股已結結實實地挨了幾掌,伴著阿諾氣急敗壞的低炮音:“你在白山就亂跑,壞習慣不改,讓你跑,你再跑。”
蘇容若先鬆下口氣,隨及哇地哭出聲來:極度後怕伴著臀上火辣辣的痛,還有心中說不出的種種情緒。
“古薩諾,你混帳,武夫,軍閥,你敢打我?上次射我一箭,還未找你算帳,”阿諾聽得她的哭罵聲,身形一僵,半晌無語。
皇帝雷霆震怒,我不曾害怕,突厥大軍壓境,我談笑自如,可剛才,她在生死邊緣,我卻嚇得魂飛魄散,心膽俱裂。
蘇容若見素來鎮定沉穩的人臉色蒼白,眼中驚懼未消,也愣得片刻,正待轉身離去,男子卻反手將她負在背上。
他一路沉默,她隻是抽泣,淚珠落在他的頸脖,潮濕灼熱地燙,他縮縮脖子,狠心不語,回到院中將她往室內一放,關門低喝:“自己想想,該是不該?”
等幾個隨從先後回家,發現平時喜歡戶外的女子居然悶在屋內,蘇原在外輕喊一聲主人,她悶悶回答:“我想休息。”
晚飯時蘇容若依然不出房門,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阿諾,男子麵無表情,將吃食端進她的房間,然後,不發一言地退出。
臨睡時蘇容若屁股疼痛加重,用手一摸,高高地腫起,自己摸索著上藥,既委屈又傷心:他把她當成軍營裡的士兵在處罰,對她最親近的舉動,也就像她對小狗狗一般:摸摸腦袋,或是摟在胸前。
這晚沒有月亮,星光隔著窗紗映入,朦朧的光線中可見花案上那盆玉簪,細白的花葉,清雅的氣味,和著她衣袖間的熏香,極是好聞。
夜風許許,帶著幾絲露水的微涼,周遭的一切,被星光襯得柔和而朦朧,她卻心煩意亂,整夜未眠:她並未想好是否要與他來點小曖昧,但他若是沒有半點那種意思,她又極度不快。
清晨阿諾為她送來溫水,她不說話,梳洗後到院中大椅側身躺著,閉目聽風,阿諾站在屋內,看著她的背影,默默地將臟水端去潑倒。
冷戰持續整天,得到第三日,蘇原和納什找機會詢問各自主人,哪料他倆似有默契,都不回答,隨從們不敢多嘴,隻更加小心地行事,生怕再惹不快。
午後,阿諾采了野花送到她的眼前,竹筒做成天然花瓶,幾枝紫藍花朵,配上蕙草,疏淡寫意,雅致簡潔。
她有點意外,他竟有如此審美意趣,但僅看完一眼,卻仍然閉上雙目,不予理睬。
男子將花置於案幾,似乎想如常地撫摸她的頭發,她卻突然睜眼,躲開,他的手停在半空,好陣子才縮回去,然後,轉過身,輕輕地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