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仇頓住身形,山風吹起他的衣衫飄飄,眼裡浮起一絲好奇:“你居然沒中迷藥,何故?”
“你為我解惑,我便回答你。”蘇容若的目光落在那襲嫁衣,上等絲綢綴有無數珍珠,顆顆渾圓潤澤,淡淡的珠輝流轉,隱有煙霞籠罩。
懂得寶石鑒賞的人些許驚異:阿仇出手竟如此大方。
“你這女子有趣,好,你問。”阿仇盤腿坐在屋頂,聲音中幾近愜意:浮生寂寞,難得遇上一個可以對談的人。
蘇容若先問:“你是如何知曉我是女子的?”聽他不語,知他顧忌,補充一句:“我將郭驥迷暈了,自己有清醒劑。”
阿仇這才做答:“我會看骨相,在東陵郡見到你時,便知你是女子,還與梅妃血親相連,是以開始注意你。”
被他關注許久我竟無察覺,她的驚懼被阿仇看透:“你彆怕,隻要你與郭驥做夫妻,今後多多提點他,我立即放你們出來,至於我是誰,我信你不會亂說。”
光影斜照,日頭西落,布穀鳥的身影俏麗輕盈,困在機關內的人心情卻極沉重:“於雙方無益的事,我從來不做。倒是你明知強扭的瓜不甜,為何要逼迫於我?”
阿仇也不隱瞞:“江老賊殺我主帥,郭驥卻與他女兒藕斷絲連,再者,與梅妃的同盟,有你這個紐帶,也將更加緊密。”
梅妃,阿仇,兩個為故國複仇的人,利用皇帝的弱點和威勢來顛覆赫連朝,借他的刀,斷他的臂,難怪東宮,龍衛府和沈府都不是對手。
“為了梅妃,你要令南山先生難過麼?定是你們害死先太子,他才覺得無顏見人?”蘇容若開始打感情牌。
阿仇似有所感,語意淒涼:“長風與先太子惶惶相惜,我設計構陷西門公和前東宮,他悲痛欲絕,不願與我相伴。”
蘇容若心中一動,故意質疑:“吹牛皮,龍衛公明明是被他庶弟陷害,春祭投毒案,又如何與你有關?”
阿仇聽她語意不屑,衝口而出:“若非我那以假亂真的字跡臨摹,西門康有何用?若。”仿佛意識到自己失言,突然住嘴不再理她。
這個阿仇,聰明絕頂卻走極端,難以應付,怕是唯有謝長風才能壓製他,可謝長風自責自罰不願露麵,難道,他要永久地沉默?
蘇容若但覺頭痛之極,說不出的傷感,默默望向對麵的瀑布,水浪成練,衝向岩石飛濺的,全是玉石俱焚後的碎片殘流。
過得許久,才幽幽說道:“當年搶你大陳江山的是赫連征,滅雲國的是穆那野,你與梅妃,卻將仇報在先太子,沈相與龍衛公父子身上。”
“沈觀瀾身為大陳臣子,卻諂媚求榮,逢迎異族,和鎮海侯一樣該死。先太子若順利即位,漢亞共治穩固,赫連的江山,何時能滅?”
阿仇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頓得片刻,才淡淡地補充:“至於沈玄微和龍衛公,他們察覺梅妃隱秘,開始調查她,我們隻好先下手為強。”
說來說去,無非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沈相曾為大陳打工,你家作為總經理經營不善,公司重組,他為何不能繼續任職?更不提公司的萬千股東,你皇室對他們可有交待?
蘇容若知曉對方不會接受她的現代觀念,也不爭辯,輕歎一聲:“你拉我入局有何用?即便我與梅妃有血親關連,她委身仇敵,連自己都不在意,怎會在意我?”
“你覺得委屈,誰又得自在?長風天性淳良,小小年紀,便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阿仇聽出她的不滿,語意冷硬,帶著山載不動的痛苦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