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花好月圓,輕風和軟。不論是風雅的,還是附庸風雅的,男子一律羽扇綸巾輕袍緩帶,女子則無不衣香鬢影佩環叮當。
這場宴飲是為重建天街舉辦的義捐,為彰顯仁愛,洛京的達官貴人來了不少,上至皇室公府,下至各部各司,隻為上無片瓦下無立錐的百姓。
吏部尚書吳崇儒也在其中,一襲紫衣,表麵和其他文臣殊無二至,無人知道,深得皇上寵信,溫文爾雅的他,多年前竟是一個橫行天下的汪洋大盜。
每每想起,他就暗自得意:論文武全才,六部官員誰也比不上他,可惜他不能在士子出生的同僚前,炫耀他的大好武功。
他本來是個混江湖的,直到那年因偷貢品被官府追得差點丟了小命,他才明白:隻有天子授予的權力,才是安全可靠的。
擁有這種權力,他才能堂而皇之地去偷,在所謂王法的保護下,以天下或朝庭的名義,將他人的財富珠寶,甚至女人,合法地據為已有。
正當他為無路進階仕途煩惱時,無意中偷了一封鎮海候寫給名將崔正的秘信,勸他審時度勢,放棄抵抗,歸順赫連氏。
於是他帶著秘信去求見崔正,後者果然接受了先太子的招安,他亦順理成章地躋身一朝朱紫。
他知道光靠關係不夠,十餘年間勤學苦讀,卻因沒有士族背景而輾轉各地,擔任著一個又一個郡縣小官,似乎永無出頭之日。
但皇天不負有心人,那年西門康路過蒼山,收獲絕世美女阿如,在他的官府對她訓練月餘,從此他官運亨通,很快升至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
他滿腹經綸,左右逢源,曾是梅妃家鄉的父母官,皇帝對他極為青睞。
而他,也敏銳地嗅到君王對左相的不滿,沈觀瀾博古通今,竟沒看出當今皇帝不是先帝,對他那套“聖德以治”的方略很是反感。
這發現讓他異常的興奮,自古以來,高門士族冠冕相傳,占據朝政要職,隻要沈王謝崔幾人下去一個,他便有晉升最高權利中樞的希望。
他不遺餘力地捕捉一切機會,挑唆這對本就政見不合的君臣。
終於,當西門煊私通敵國,密謀逆反的證據被呈禦案,沈觀瀾卻言之侃侃地為逆賊辯護,要求三司聯合審案。
他趁機聯合平素便對沈氏不滿的勢力,在皇帝的默許下作偽證,掀翻了沈相府和龍衛公府。
他當然也預料到先太子的結局,從今隻要扶持梅妃所出的小皇子,他遲早可以坐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位,光宗耀祖,名列青史。
待寶座上的那位一去,孤兒寡母,還不得由他任意拿捏。
前兩日崔太尉因火災定罪入獄,他舒爽得如在六月吃到世上最好的糖冰砂,急風暴雨前,王相稱病不出,謝太傅唯唯諾諾,他的時代就要來了。
想到此處的男人整整衣冠,誌得意滿地走向茅廁,他不能喝酒,每次官場應酬,都必需要去廁所,用內力將酒逼出。
這事和他的來曆一樣神不知鬼不覺,他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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