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思何極(1 / 2)

靖北王沉吟片刻,搖頭:“即便能證明梅妃是穀空丹陽,亦難撼動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除非還有她策劃所有事件的證據。”

“敵國女子,處心積慮來到皇宮,皇帝難道不應徹查?”名動天下的偵案高手,難得地露出一絲驚訝。

“梅妃乃是皇帝逆鱗,不可輕易觸碰,若稍有差錯,引來反撲,便是殺身之禍,不如,先收集其他證據,再想法引起皇帝疑心。”

沈府覆滅便發生在我暗查梅妃不久,靖北王的話讓沈玄微心中一凜:“如此倒更為穩妥。我既到西北,那便重查龍衛公和達達遇刺兩案。”

靖北王眼裡沉沉悲憤:“這兩案,我已有些眉目。”聽完蒼略等人訴說,他審問了西門康的幕僚姚肅,得知此事乃西門康和仇先生的合謀。

但仇先生不知去得何處,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當時的書信是被偽作,他不擅律法,便將人證交給沈玄微,請他繼續核查。

沈玄微聽得眼前連日光都暗了:阿爹當年果然沒錯,這是一樁潑天冤案。長久沉默後,道:“沒料你也知聖意。”

聖意難測,但我懂得愛的感覺,靖北王的眼中浮起溫暖笑意:“還未來得及告訴三兄,我已經成親,她,極合我意。”

“恭喜你終得賢妻,阿音在天之靈也必放心。”沈玄微欣慰笑道,端起茶杯,觸手細滑,圖案淺淺幾筆,寫意清淡,餘韻無窮,一看便是女子為夫君精心購置。

實際也如他推斷,靖北王當時走得急,蘇容若隨後送來無數物什,他的營帳,書房和臥室,也全部複製了她在簡園的布置。

劫後重逢,把酒言歡,沈玄微用過中餐,品得半會茶,對奕幾局棋,方才離去。

靖北王送走訪客,眼見窗外北風愈緊,想起今日乃愛妻生辰,滿腔思念無處安放,不按日程召見部下,獨自走進書房,提筆開始畫心上人的小像。

魂牽夢縈的模樣在紙上漸漸浮出,姿態妙曼,裙裾飄揚,亭亭如風荷搖曳,一張清麗至極的臉,彙集了世間所有色相。

思念如無處可依的羽毛,在空中顫悠悠的飄飛,絲絲縷縷,纏纏繞繞,將他從皮膚纏到骨子,腳下綿軟,身體緊繃,酒的溫熱從心裡蔓延全身,變成讓人難耐的火熱。

拿過紙箋,寫信:容容吾愛,見信如晤,今值汝芳辰,思卿何極。

“殿下,主人的長壽麵,你一定要吃。”才剛起頭,芳娘在外輕輕地敲門,靖北王放下筆,道一聲進來。

婦人將食盒置放在案幾,布好碗筷,看著靖北王起立,經行她的身邊,忽然柔聲喚道:“阿諾。”

男子腳步一頓,眼前一張皎如天際之月的臉,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顏,“容容”嗓子瞬間暗啞,不由得張開雙臂,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心口劇痛,肌肉下意識地收緊,千錘百練的訓練讓他立刻反應,左手抓住已刺進胸腔的鋒利匕首,右掌一拳擊在對方肩頭。

砰的一聲大響,婦人撞在書櫃,花瓶書卷滾落滿地,屋外的納什聽到響動開門,見此情景,心膽俱裂,連忙搶去扶住主上,連點他胸口幾處穴位。

靖北王半跪葦席,衣衫迅速被鮮血滲透,他視而不見,左手捂胸,直盯著刺客,啞聲問道:“為何?”

芳娘摔在地上,肩骨碎裂,眼前恍若再現冷風落日,仁慈的皇後自掛南枝的場景,勉強撐起身體,破口大罵:“赫連氏的畜牲,我與你拚了。”

她原是雲國宮庭舞姬,深受懿德皇後喜歡,夫君也在禁衛軍中擔任要職,國破家亡後流浪到洛京,奉穀空丹陽之令開辦舞坊,專做傳遞信息,培養間諜的事。

蘇容若以童子的身份到她處學習,卻被她識破身份,報告上去,才有了強迫收徒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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