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有德又問道：“那改製完成後，誰是廠子的主事人？”
“這應該會參考民生公司那樣，廠裡會建立擋、政、工、團四套領導班子。”
頓了頓，
婁振華又道：“領導給我透露了一些，領導覺得我熟悉市場，經商有心得，希望我擔任總經理，負責廠子日常經營工作。”
民生公司。
這家公司吳有德不陌生，這可是個巨無霸。
這家公司就算是在現在那也了不得，因為他的老板路作孚眼光超級長遠！
在一九五零年初，在向州總彙報工作的時候，就提出了公司合營的想法。
那可是一九五零年初，社會才穩定兩個月。
人家就勇敢大膽的邁出了這一步！！！
等到一九五二年九月，民生公司徹底完成了公司合營，成為全國私營企業公司合營的一麵旗幟！
為在全國範圍內，對資本主義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提供了範例！
這可是第一家主動提出又進行公司合營的企業啊！
吳有德點了點頭，既然婁振華提到了民生公司，顯然是已經得到了保證。
總經理，雖然名義上隻是二把手。
但這個位置可是實權！
吳有德笑了起來，衝著婁振華拱了拱手：“不錯，那就先恭喜廠長了，希望廠長以後能大展宏圖，鵬程萬裡！”
“哈哈哈，謝謝，借你吉言。”婁振華笑著說。
“有德，你人聰明又有眼光……”
吳有德搖頭，打斷道：“廠長，你的意思我明白，首先我謝謝您的賞識。不過，我不能答應您。
嗯，軋鋼廠既然已經開始改製，那我也該離開了。
廠長，希望您批準。”
婁振華驚訝不已，看著他半晌無言。
“你要走？？？”
吳有德點頭，笑著說：“我這人其實比較懶散，也不喜約束。這一點，我想您肯定知道。”
婁振華苦笑。
他當然知道，以前就有不少人向他反應吳有德經常曠工。
不配當宣傳科主任。
不過，都被他壓了下來。
婁振華有些不舍，還是挽留道：“那也用不著辭職啊？”
吳有德搖頭笑道：“以前有您罩著，我自然可以來去自由，隨心所欲。
可以後，這就不能了。
要是到時候，人家反映到您那裡，說我天天曠工，工作態度消極，您是處理我？還是不處理我？
這也是給您添麻煩嘛！
與其到時候被人批評，還不如我早點兒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
婁振華：“……”
他沉默了。
這一刻，他猛然意識到軋鋼廠改製，影響到底有多麼大！
首當其衝的，是他的權力受到了極大的掣肘和製約！！
這讓婁振華有些難受。
但他也明白，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必經之路。
他沉默良久，無奈的歎了口氣，看向吳有德，“那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以後有什麼打算？”
“在家待著吧，反正也餓不死。”
看到婁振華神色微動，吳有德又解釋道：“廠長，我最近寫了兩本小說，被山海的大公報看上了，每月都能賺點稿費。
雖說大錢沒有，但吃喝不愁，足以度日！”
“你說你在寫小說？還發表到了大公報上？”婁振華瞠目結舌，一臉震驚。
吳有德笑嗬嗬的點頭，淡淡道：“一本叫《雪山飛狐》，一本叫《飛狐外傳》。”
“啥？”
婁振華麻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吳有德，失聲道：“這兩本小說是你寫的？你是那個青龍？？？”
“如假包換。”
吳有德淡淡點頭，又有些好奇道：“廠長，您也看過這兩個小說？”
婁振華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水，壓了壓心中的震驚。
“我太太前段時間在看，她說寫的挺好看，受她影響，我就看了一些……
寫的蠻好的，精彩至極，引人入勝！”
婁振華看著吳有德，心悅誠服道：“有德，你真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你！
可惜……可惜啊……”
吳有德知道他在可惜什麼，可惜不能為你所用唄？
抱歉，道不同啊老婁！
我這人誌向低，追求不高，就愛美女，就喜歡吃喝玩樂……
這些東西，跟著你在這改製後的軋鋼廠混，施展不開啊！
吳有德笑嗬嗬道：“廠長，我隻是離開軋鋼廠，又不是要離開京城，以後總有見麵的時候，您說是吧？”
婁振華恍然，大笑道：“對對對，是這個理兒，以後還是要多聯係！”
“那肯定的，這個您放一百個心！”吳有德一口答應。
就衝以後要捅婁子，那也不能和你斷了聯係啊！
你這個嶽父，咱是認定了！！
聽到吳有德答應的爽快，婁振華心中的失望感散去不少，他笑道：“我記得宣傳科放映班來了四個放映員？
等會兒我安排人給他們轉正，手續給辦了。”
吳有德樂了，這老婁夠意思，心裡透亮。
這是趁著改製工作還沒開始，賣自己一個好啊，他肯定知道秦長青四人是自己的關係戶。
嗯，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那敢情好，謝謝廠長！”吳有德樂嗬嗬的說。
隨即，他心中一動，既然現在軋鋼廠改製剛開始，那自己可以再薅點好處啊。
就比如……
念及於此，吳有德又道：“廠長，有件事我想麻煩您。”
婁振華正愁沒法留香火情呢，多留點香火情，以後不是才好來往，萬一哪天能用得著對方呢？
尤其是現在得知吳有德還是個作家，寫的小說都上了大報紙，這就更了不得了！
吳有德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又加重幾分！
剛才安排四個關係戶轉正，在他看來完全不值一提。
此時吳有德說有事麻煩他，這可正中他下懷。
婁振華當即就笑著說道：“有事兒你就說，和我還客氣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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