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眯著眼睛靠在板壁上,一隻手下意識摳著羅漢床雙麵雕螭龍捧壽紋中的窟窿,想著剛才在鬆濤苑見到的周家眾人,嘴角慢慢漾出一個微笑。
人多就是熱鬨啊。
這周家也挺有意思。
針對她的那些事就不說了,單看周家這三房。
大房是嫡長,她的公公周承宗還是神將大人,但是居然隻有一個兒子!就算納了妾,也隻生了兩個女兒。還是庶女。
二房是庶出,雖然隻生了兩個兒子。但是這兩個兒子都已經娶妻生子,是目前周家三房當中人丁最興旺的一房。
還有三房。是周老爺子和周老夫人的嫡幼子。
吳三奶奶出自吳國公府,是周家三個媳婦當中出身最高的,也會生兒子,三個兒子全是她生的。
等三房這三個兒子都娶妻生子,周家人丁最興旺的,就該是三房了。
想到周懷軒從小就多病,一直病到十五歲,盛思顏突然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她低頭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還是搖搖頭。
她還不到十八歲,而且身子一直挺弱的,不能現在就生孩子,一定要跟周懷軒商量一下。
她一個人在屋裡想著心事,外麵的丫鬟不敢打擾她,都守在門口,跟人悄悄說話。
盛思顏聽見了周顯白的聲音,想起一事,出聲叫道:“顯白在外頭嗎?”
周顯白跟盛思顏的丫鬟婆子早熟悉了,跟她們說話也自在。
因是盛思顏在神將府的第一天,周懷軒有事要去料理,就把周顯白留下傳話,以防有事。
周顯白聽盛思顏叫他,忙進來回道:“大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盛思顏指了座位讓他坐,低頭吹了吹手裡的茶盞,問道:“你老實跟我說,懷軒這一個多月,到底在做什麼?”
周顯白一愣,訕笑著道:“大少奶奶,您說什麼?小的聽不懂。”
盛思顏也沒有再多說,隻是道:“你去想想,想清楚了再跟我說吧。”似乎已經篤定周懷軒這一個多月應該有什麼事瞞著她。
她知道周懷軒是個很謹慎的人,但是他很看重的婚禮卻出了那樣的事,實在不像他做事的風格。
周顯白回過神,但是周懷軒警告過他,不要跟盛思顏說,他抓耳撓腮地猶豫了一會兒,道:“大公子確實這一個多月挺忙的,但都是為了大少奶奶。”
盛思顏點點頭,“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周顯白忙溜了出去,不敢再在回廊下待著,遠遠躲到清遠堂的院門口去了。
……
王家村村外不遠處的小樹林裡,王毅興臉色灰敗地牽著馬走了出來。
他昨天傍晚騎著馬,從京城裡跑出來,瘋了一樣想回王家村他們原來的家看一看。
那裡有他和盛思顏小時候的回憶,有他這輩子最美的時光……
但是快到了王家村的時候,他猛然想到自己已經改了身份,不再是王家村的那個王二哥,而是江南富商的兒子王毅興……
他不能回去,回去就會被那裡的父老鄉親認出來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進村,而是牽著馬,進了村子附近的一個小樹林。
坐在樹林中間的一個樹墩子上,他捂住臉,流下兩行淚水。
他並不敢大聲嚎哭,隻是捂著臉,讓淚水無聲地從指縫裡流出。
他從來沒有想過,盛思顏會嫁給彆人,或者說,除了他,還有彆人會娶盛思顏……
他在樹林裡坐了一夜,到後半夜的時候,他睡不著,抬頭看著天上的一彎明月,想起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王氏沒有及時回家,盛思顏沒有像樣的東西吃,他給她炒了一碗蛋炒飯,她吃得香甜極了。
還有她在想容女學受了委屈,他安慰她,她不想再去上學,他幫她想招兒說服她娘親王氏……
往事曆曆在目,他卻和她越來越遠。
到了現在,他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王毅興臉色越來越木然。
他很傷感,也很憤怒,但是更加後悔。
他知道是他大意了。
盛家夫婦這樣疼思顏,怎會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
他沒有搞定自己家裡的人,特彆是他姐姐。
這個做了王妃的姐姐,既是他的負擔,也是他的責任。
但是這個姐姐現在也變了。
除了她自己和她兒子的利益,她眼裡已經沒有了彆人。
自己這個做弟弟的,也隻是她眼中幫她固寵的工具。
她沒有想過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想跟什麼樣的女子共度一生。
而自己,將家人置於思顏之上,也是讓盛家夫婦對他失望的原因之一吧。
他對王氏還是比較了解的,知道她應該不是嫌棄他。先前明明對他很好,有意要撮合他和思顏。
但是在他遲遲不能說服家人來提親之後,盛家的態度才變的。
……
天亮了,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將小樹林裡照得透亮。
王毅興翻身上了馬,回頭再看了一眼王家村的屋舍,看著家家戶戶屋頂煙囪裡緩緩升起的白煙,朝自己馬上抽了一鞭,轉身不顧而去。
他嘴角緊抿,目光幽深晦澀。
……
王毅興京城的宅子裡。
“毅興回來了?”文宜室放下手中的筆,笑著道:“快把我燉的牛楠人參枸杞湯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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