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顏在屋裡聽著也是心裡一動。
這倒是個好由頭,借機撤換吳三奶奶的心腹,然後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內院廚房管總的位置上,實在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不過,那給她送湯水的廚娘卻是周老夫人的娘家人,這一點倒是有些不好辦。
盛思顏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周老夫人撞上。
哪怕周老夫人有意挑釁,她也應該避其鋒芒才是。
“去找周大管事,就說是我說的。高永家的不管事,差一點捅出大簍子,撤了吧。”周懷軒端起茶水抿了抿。
周顯白響亮地應了一聲,出去找周大管事了。
吳三奶奶氣得全身發抖,忍了又忍,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還是等江槐家的抓回來再說吧。你們不怕冤枉好人?”
“冤枉?”馮氏這時笑了,“是啊,不能冤枉她。不如這樣,先查一查廚房的帳吧。”
高永家的一下子白了臉。
她雖然沒有大肆貪|汙,但是也不能說有多清廉。
這些油水大的差事,有幾個人是保得住的?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奴婢有錯,願受責罰。”高永家的跪了下來,希望馮氏能放她一馬。
如果隻是因為送湯水的事被撤了,帳的事肯定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如果硬著不肯讓位置,那麼幾罪並罰,她真是可能不死也脫層皮……
高永家的馬上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一種結果。
吳三奶奶氣得瞪了她一眼,也不再說話,甩著帕子沉著臉走了。
馮氏點點頭,“你既然認錯了。自然沒有不允的。——你先下去,聽候周大管事的吩咐吧。”
高永家的惴惴不安地走了。
周懷軒走到裡屋,盛思顏悄悄地道:“懷軒。咱們放江槐家的一碼吧。總不能又跟祖母杠上……”
周懷軒看了她一眼,“……跟老夫人無關。”
納尼?
盛思顏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說,江槐家的是老夫人娘家人?”
“是老夫人娘家人,就一定是跟老夫人有關?”周懷軒笑了笑,“你且看著吧。”
盛思顏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清遠堂。
很快,她聽說內院總管廚房的高永家的被撤了,換上了他們大房的一個婆子。
……
“大少奶奶,那江槐家的被抓回來了。”木槿欣喜地跑進來道,“奴婢去認了。果然是那一天來送湯水的人。”
上一次因為這件事還沒有鬨開,未免打草驚蛇,所以是盛思顏親自去認。
後來事情說開了,就不用再保密,因此那一天見過那廚娘的幾個丫鬟也可以去認了。
盛思顏歎口氣。
她就擔心周懷軒太步步緊逼,要是把周老夫人逼得有個三長兩短,這可真是說不清的事兒。
她托著腮坐在桌邊,凝眉沉思,想著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轉圜一下。
突然想起來那天周懷軒說“跟老夫人無關”,她心裡一動。
她想她是想多了。周懷軒明顯是很有分寸的。
果然沒過多久,薏仁一臉疑惑地走進來,輕聲對盛思顏道:“大少奶奶。那江槐家的被抓回來了,但是……”
“但是什麼?你什麼時候也學人家一句話分成幾句說?”盛思顏不悅地道。
薏仁忙道:“不是,奴婢是太驚訝了。因為那江槐家的……江槐家的……說是吳三奶奶讓她給大少奶奶送湯水,還說以大奶奶的名義送就好了,免得您要知道是吳三奶奶送的,會不想喝……”
盛思顏在心裡暗道,就算是婆母送的,她也不會喝的,不過麵上她還是搖了搖頭。“真是這麼說的?她可有任何證據?”
“她親口說的,這還有假?”薏仁瞪大眼睛。
“當然有可能有假。”盛思顏輕聲道。“光她口說不行啊,還要有彆的旁證吧?不然隨口一提就能往人身上潑臟水。未免也太容易了。”
薏仁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搖頭道:“這可不知道了。”
盛思顏笑了笑,“你下去吧。”
薏仁下去之後,盛思顏重新拿起針線,繼續給馮氏做襪子。
她等了一會兒,果然等到周顯白來了。
“大少奶奶。”他笑著躬身行禮。
“嗯,有事嗎?”盛思顏抬起頭,笑著問道。
“有點兒事。”周顯白往左右看了一眼。
盛思顏便讓屋裡伺候的丫鬟下去了。
周顯白就輕聲道:“那件事,證明是吳三奶奶所為,您放心吧。”
盛思顏拈著針的手不由得停在空中。
她能感覺到,這話是周懷軒對她說的。
因為她擔心又扯到周老夫人身上不太好。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周老夫人針對她,對她不好。
可是在教訓她這麼多次以後,她還是“鍥而不舍”地為難她,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讓彆人知道了,也會有彆的想法。
物極必反,一件事窮到儘頭,就會有反轉的現象出現。
盛思顏直覺不能再往周老夫人身上靠。
哪怕真是她指使的,也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