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帝起身,在屋裡走了幾圈,道:“朕有些不舒服。傳盛國公。”
內侍大總管忙踹了地上的小內侍一腳,“去!傳盛國公!”
那小內侍忙爬了起來,匆匆忙忙去宴客的大廳傳盛國公。
“盛國公,聖上有些不適,傳您去給診個脈。”小內侍剛剛吃了一頓癟,不敢再狐假虎威了,再說盛國公是四大國公之一,怎麼著也不敢拿鼻孔看盛國公了。
盛七爺忙起身道:“請帶路。”
蔣侯爺嚇了一跳,“怎會不適?”跟著走了出去。
吳老爺子和鄭老爺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笑著舉杯吃酒。
周老爺子拿筷子夾了一粒油炸花生,慢條斯理地吃了,連眼眸杜沒有抬。
盛七爺和蔣侯爺跟著小內侍來到夏昭帝所在的雅間。
“聖上,盛國公和蔣侯爺都到了。”小內侍在門口回道。
夏昭帝在屋裡道:“盛七進來吧。”
蔣侯爺隻好在外麵忐忑不安地候著。
盛七爺進了屋子,繞過屏風,看見夏昭帝一個人坐在牆邊的太師椅上,皺著眉頭看著他。
“聖上,您哪裡不舒服?”盛七爺拱了拱手問道。
夏昭帝伸出手腕,冷冷地看著盛七爺:“心裡不舒服,堵得慌。”
盛七爺愣了愣,走近前來給夏昭帝診脈。
他凝神診了半晌。皺眉道:“……聖上脈相平和有力,不像……不像……有病啊?”
夏昭帝見盛七爺靠近了,便輕聲問道:“聽說。周大公子的夫人身子不適,你知不知道?”
盛七爺愕然,“您說思顏?”
夏昭帝點點頭,一臉嚴肅地道:“蔣侯府大宴,這樣大的事,她托病,還不讓周懷軒過來。這到底是真病呢,還是對朕有意見?”
盛七爺一聽。忙幫盛思顏說話,著急地道:“聖上,您誤會了。思顏,就是周家的大少奶奶。她,她,不是托病,她是真病了!哦,不對,不是病了,她是身子不適……”
突然想到盛思顏的身孕還不到三個月,不太好讓外人知道,一時急得抓耳撓腮。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夏昭帝奇怪地看著盛七爺張口結舌的樣子,暗自揣摩到底是怎麼回事:沒病,但是身子不適……
難道是有身孕了?!
夏昭帝想了想。眼珠轉了一下,威嚴地道:“你吞吞吐吐做什麼?難道對朕還有什麼難言之隱?”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盛七爺很擔心夏昭帝會遷怒盛思顏,忙靠近一步,小聲道:“聖上,臣就說了,您可千萬彆跟彆人說!”
“說吧。”夏昭帝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端起茶盞吹了吹,低頭抿了一口問道。
“……周家的大少奶奶。她有身孕了。”盛七爺湊到夏昭帝耳邊說道,“還不到三個月,不能說!”
噗!
夏昭帝剛喝的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盛七爺躲閃不及,被噴了一身!
“聖上?您沒事吧?”盛七爺呆呆地問道。
夏昭帝窒了窒,用帕子擦了擦嘴,又順手給盛七爺的袍子擦了擦,訕訕笑道:“盛愛卿不要見怪,剛才朕……朕太驚訝了。”
“沒事……沒事……”盛七爺鬆了一口氣,“您明白他們不是有意怠慢聖上臣就放心了。”
“怠慢朕?”夏昭帝愕然地瞪大眼睛,“怎會這樣想?朕隻是……隻是……關心一下朕的鎮國大將軍!”
盛七爺也愕然,眼睛瞪大比夏昭帝還大,“啊?聖上您那是關心?!臣還以為,以為您要降罪於他們了!”
夏昭帝慢慢合攏嘴,眉宇漸漸攏了起來。
他站起身,滿臉陰霾地在屋裡走了兩圈,終於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淡淡地道:“嗯,你這樣想也不錯。”想了想,“行了,朕回宮了。”
盛七爺躬身看著夏昭帝帶著人出去了。
蔣侯爺在門口忙行禮道:“聖上覺得怎樣了?”
夏昭帝笑著道:“盛七國手,手到病除,朕已經好多了。——擺駕回宮!”
……
傍晚時分,蔣侯府的大宴終於結束了。
賓客三三兩兩告辭而去。
下人開始收拾宴客的大廳。
蔣家老祖宗來到蔣侯府新修建的祠堂,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自從蔣貴妃自縊之後,他們蔣家還以為從此就一蹶不振了,沒想到還是等到了今天。
曹大奶奶扶著蔣家老祖宗走出祠堂。
站在台階下方,蔣家老祖宗回頭,看著侯爵府祠堂的黑底紅字匾額,感慨地道:“他日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不辱沒蔣家的列祖列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