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著幕離的女子伸出一隻雪白如玉的手掌,緩緩將自己的幕離掀開,露出一張成熟美豔的容顏。du00.com——居然是本應該在深宮日理萬機、代掌國事的太後娘娘!
那僧人立時湧出淚水,往前一步跪倒在地,手撐在地上,不住顫抖,低聲道:“皇祖母……不孝孫兒,給您添麻煩了……”
原來這僧人正是當初因跟鄭二小姐海誓山盟,最後卻因違背了不能與四大家族聯姻的祖訓,而被迫遁入空門的二皇子夏昭。
自從夏明帝突然病倒之後,大夏國事就由太後臨朝聽政,已經有十一年了。
太後見了夏昭,也十分激動。她快步上前扶起夏昭,含淚道:“你這孩子,真是實心眼兒,一去江南就是五六年,也不說回來看看皇祖母。”
夏昭出家,是在江南他的母族蔣氏家族所在的蔣州大昭寺,離京城離得遠,不能回來也是正常的。
夏昭雖然是蔣貴妃所出,但是一生下來就被太後抱在身邊教養,是唯一一個由太後一手帶大的孫子,因此感情不同彆的孫子、孫女,十分疼愛他。
當初的事,若不是被鬨得天下皆知,連太後都不敢違抗祖訓,夏昭也不會最後落得個子剃度遁入空門的下場。
那還是明曆十年的事兒,現在已經是明曆十六年臘月裡,整整過去六年多了。
夏昭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一頭紮入情網裡的毛頭小子。他在大昭寺這些年,青燈古佛,日日誦經,彆的不說,對他火爆急躁的性子倒是很有幫助。
看著他沉穩的姿態,還有眼底深處抹不去的情傷,太後感慨地拭了拭淚,道:“你這孩子,跟你父皇一樣,都是個癡心癡情的性子。雖然作為普通男人,這些都是難得的好處,但是作為帝王,你們這樣是不行的。——可都改了吧?鄭想容已經死了五六年了,你難道真的想在廟裡過一輩子?”
夏昭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太後不容夏昭說話,又帶著譏誚道:“再說,就算你真的想在廟裡過一輩子,可有沒有想過,彆人允許你在廟裡過一輩子呢?——有些事情,你以為退讓躲藏就能管用了?你不爭不搶,彆人也不放心,非要將你除之而後快。你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想不明白,哀家就算是白養你一場,以後也不惦記你了。”
夏昭沉默地苦笑。他知道皇祖母說的是實情。如果這一次不是他被人逼得走投無路,怎麼會給皇祖母是身邊的司徒姑姑送信呢?
那榮升客棧的老板娘司徒繡文,當年本是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到年齡之後被放出宮,嫁了一個平常人家的男人,隱姓埋名,開了家小小的客棧,過得十分逍遙。
不過司徒繡文雖然出了宮,還是暗地裡領著衙司的俸祿和職位,幫太後在宮外做耳目。具體她是做什麼的,就連夏昭都不曉得。他隻知道,如果在宮外要聯絡太後,隻要給榮升客棧的老板娘送信就可以了。這件事隻有他們這些太後身邊最親近的人才知道。
“你再想一想,那人以後會是天下至尊,你當真以為,你遁入空門,就能讓那人放心?——如果他真的放心,就不會有今天的追殺,和你的求助了。”太後拉著夏昭在南窗下的炕上坐下來,仔細打量他的樣貌。
這五六年,夏昭過得還是不錯的,就是有些消瘦,眉間一股鬱鬱之氣盤繞不去。
夏昭也抬頭看著皇祖母,一瞧之下,他忍不住驚訝,“皇祖母難道真的是狐狸變的?——過了這麼多年,皇祖母還如同當年一樣美豔動人,一點都不見老!”
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老。臉上皮膚細嫩通透如蘋果,閃著飽滿的光澤,眉色細長,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眼波流轉間的媚色自然動人。
在夏昭的記憶力,皇祖母似乎一直是這個樣子,從十一年前父皇突然重病,臥倒在床,皇祖母的容顏似乎就停滯不變了。
太後輕笑一聲,撫了撫自己的麵頰,含笑道:“這個啊,你得去問想容的姐姐素馨。是她的無雙醫術,幫哀家保養容顏。不然的話,哀家跟外麵那些老婆子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