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國海。
波濤洶湧惡浪滔天,天空布滿鉛灰色的陰雲,厚重而令人窒息,暴雨滂沱伴隨著劃破天際,龍蛇飛舞般的弧形閃電,讓整個天地間看起來猶如末世降臨。
一艘約5噸級的漁船,在怒濤間顛簸起伏忽高忽低,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
船舷一側,黑色的身影正努力扶著鋼鐵欄杆腰背挺直,昂首衝著天際高聲怒吼。
“。。。首領在這兒!”
“信!。。。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快!。。。快把首領送回去!”
幾個身披雨衣的男子,七手八腳的拉住還要繼續引吭高呼的身影。
“你們。。。放開我!。。。快放開我!”
掙紮無果,被稱作“首領”或是“信”的“大濕人”,終於讓眾人拖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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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好好睡!。。。最多還有一天咱們就回到泰國了!”
陸英豪看著床鋪上好半天被安撫下來,皺著眉頭沉沉睡去的表哥林東或是叫信林(信“sing”泰語裡意為獅子,心裡的擔憂也越發凝重。
三個星期前他們這幫人,從泰國北大連港出發,前往加裡曼丹東馬的沙巴州首府亞庇追債,但是債務人早在兩個月前就去了印尼爪哇島,於是接下來的時日,林東帶著大家從雅加達找到泗水,又從泗水趕往萬隆,結果便是一無所獲,在回程的路上,心裡怒懣交加的林東一病不起。
說起來對方所欠的債務其實也沒多少,“區區”三百萬美元林東原本是不在意的,當然這也是在繼承了父親留給他大量遺產後才有的“豪”態,可促使他依然不遠千裡去追債的真正原因,還是因為對方的欺騙,確切的說是欺騙了他異常尊敬,並且已經去世的父親。。。林文山!
畢業於泰國曼穀吞武裡大學國際貿易專業的林東,是土生土長的泰國華裔,自五歲那年跟姑媽一家生活在曼穀起,就沒再見過父親。所以那時候他對父親的印象總是斷斷續續,而唯一可加強他記憶的就隻有那張擺在床頭,父親身著戎裝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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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山不是土生的泰國華裔,而是1967年那會兒帶著年幼的妹妹,跟一些街坊從緬甸仰光逃難而來,那年他剛十四歲。
進入泰國後這對落難的兄妹,生活反而變得順逐起來,因為逃難時帶足了家裡長輩預備好的細軟,所以手上有錢的林文山,不僅重新進入私立學校讀書,最後還考入了泰國著名軍校。
七三年他進入泰國陸軍服役,因畢業於朱拉隆功皇家軍事學院,所以在軍中有大批同僚互相幫襯,升遷之路更是異常順利。
當然,如果有人稍微了解點他畢業的這所軍事院校,一定會對從這間軍校畢業的所有人,有著某種特彆的“期待”與“敬仰”。
從1932年開始,泰國每次有軍人搞“變革”活動,其帶頭人必定是畢業於此校。以致從軍十二年間,林文山就跟同僚與上峰,參與過此種“集體活動”整整四次,而且正是最後一次的“活動”讓他無奈退役。
1985年9月,三十二歲的林文山,已經是泰國南部第四軍區下轄的獨立步兵營主官,並且兒子林東那會兒也才剛出生四個月,所以舊日同僚與上峰的幾通聯係與召喚電話,讓他有些猶豫並最終沒有參與,可結果還是遭到牽連。
由少壯派軍官集團頭目馬儂上校組織的“集體活動”,僅僅十個小時後便宣告失敗,所有直接參與者都被捕入獄,而林文山則被勒令退出現役。
作為一個老“活動家”,骨子裡原本就透著不安分,林文山並沒有為此沮喪多久,便跟幾個同樣受到退役處罰的同僚,集體消失在泰緬邊境。
當他再次出現在時,林東已經五歲,而且妻子也因病剛剛去世。
匆匆料理完妻子後事,又將兒子拜托給妹妹一家,林文山便再次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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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船繼續在大海裡掙紮前行,而蜷著身子縮在床上的林東,卻像在經曆什麼酷刑與折磨,原本清秀俊朗的麵目,由於腦中思緒的混亂,以及強烈耳鳴顯得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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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爸爸。。。不要走!”
陋巷中,五歲的孩童正拚命追趕,而眼裡那逐漸遠去的高大背影,卻頭都沒回的消失在巷口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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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頭起勢隨腳走,走時速起站中央,腳踏中門搶四位,兩肘齊發人難當!。。。”
十三歲的少年身似蛟龍,步履迅捷而輕盈,在一旁師傅的監督下,唱著功法歌訣習練著苗人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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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他們以後就是你的同伴,你不光要做好他們的頭領,還要當他們是兄弟!”
模糊的麵容顯得很親切,又伸手在少年的頭頂揉了揉。
“頭領!。。。”
四五個年齡相近的少年,異口同聲並身形筆直。
“。。。叫我首領!”
“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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