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他輕聲念出第一行。
陌生女人?來信?
劉恒生出一絲讀下去的興趣,接著往下看。
[1948年京城的深冬,任先生坐著人力車回到宅院,管家告知他幾位女友的消息,任先生既不高興也不難過]
隻讀了個開頭,劉恒便有些驚訝,他沒有從這部中讀出傷痕、反思的味道,它更像是張潔的那篇《愛是不能忘記的》,以輕靈的文字,用淡淡的淒語,述寫了愛戀的激情、寂寞與悲涼。
他繼續往後看:
我和你住在同一個四合院裡,在你搬進來之前,住你那個屋子的人吵架成性,對鄰居也很凶狠。我母親避免和這家人有任何來往,他們於是一有機會就在我身上找茬出氣,在我身後啐口水,嚷臟話。
終於有一天出了事兒,那個男人扒東西,被偵緝隊抓下了大牢,巡警抄了他們家。封條在北屋大門上貼了幾天,又給揭下來了,很快傳開了消息,一位作家同時也是在報館裡做事的單身文雅先生租了北屋。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
辦公室門忽被推開,傅用霖進來招呼一句,“同誌們,楊沫同誌過來了,咱們組的一塊去大辦公室和她打個招呼。”
“楊沫同誌來了?”
“這就過去。”
編輯們紛紛放下手裡的工作,往門口去,小聲的議論和揣度著楊沫的編輯水平,抒發著下屬對領導常有的期待。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劉恒一動不動的坐在座位上,完全沉浸在麵前稿子的世界裡。
京城文藝編輯部的大辦公室,有個三人沙發,楊沫坐在沙發正中間。
她簡短的講了下,以後稿子怎麼給她,程序如何如何。
組的編輯們依次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王濛忽察覺到一絲不對。
“劉恒是不是沒來?”
[
他兩手哆嗦,把信
放下。然後他長時間地凝神沉思。他模模糊糊地回憶起一個鄰家的小姑娘,一個女學生,一個夜總會的女人,可是這些回憶,朦朧不清,混亂不堪,就象嘩嘩流淌的河水底下的一塊石頭,閃爍不定,變換莫測。
陰影不時湧來,又倏忽散去,終於構不成一個圖形。他感覺的一些感情上的蛛絲馬跡,可是怎麼也回想不起來。他仿佛覺得,所有這些形象他都夢見過,常常在深沉的夢裡見到過,然而也隻是夢見過而已。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他麵前書桌上的那隻藍花瓶上。瓶裡是空的,這些年來第一次在他生日這一天花瓶是空的,沒有插花。他悚然一驚:仿佛覺得有一扇看不見的門突然被打開了,陰冷的穿堂風從另外一個世界吹進了他寂靜的房間。
他感覺到死亡,感覺到不朽的愛情:百感千愁一時湧上他的心頭,他隱約想起了那個看不見的女人,她飄浮不定,然而熱烈奔放,猶如遠方傳來的一陣樂聲。]
“劉恒?”
“劉恒?”
“傅哥.”
當傅用霖推開小辦公室的門。
當他從一堆書稿間找到劉恒的時候。
他感到深深的震驚!
這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捧著份稿子,一個人坐在座位上,嗚咽的壓抑著哭泣。
那張總是帶著一抹笑意的臉上。
此刻,掛滿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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