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高山下的花環》發表(2 / 2)

隊伍忽然收到調令,趙蒙生的調令也下來了,結果一向忠厚的梁三喜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他。

“祖國是我的,可也是你的!”

趙蒙生理虧、愧疚、懊惱,他也知道在這種時候離開部隊,是對軍人稱號的最大玷汙,不得已,硬著頭皮隨部隊坐上開往邊防線的列車。

然而到了前線,趙蒙生心涼了半截。

在這裡,連他母親也無神通可施展了。

思來想去,他把主意打到了有“雷神爺”之稱的雷軍長那裡。

趙蒙生的母親對雷神爺有救命之恩,她曾冒著槍林彈雨,把雷神爺從死屍堆裡一步一步背了出來,而後將其藏在山洞裡,日夜照顧,甚至在一個夜晚與餓狼對峙到天色破曉。

“在‘雷神爺’康複歸隊那天,他緊緊攥著我媽媽的手說:‘有恩不報非君子,我雷神爺走遍天涯海角,也忘不了你這女中豪傑!’”

趙蒙生有了主意,便趕緊給母親寫信,指望她讓雷神爺幫個忙,把自己調回。

而就在這段戰前訓練的時間裡,又發生了一件事:

——原本是普通排長的靳開來在戰前忽然升遷,被任命為副連長。

靳開來自嘲的說:“戰前封我個送死的官兒。”

突擊隊往往由副連長帶領,衝在最前麵。

九連又是執行穿插任務的尖刀連,可想而知,一旦戰鬥打響,靳開來將率領突擊隊走在全團、乃至全師的最前麵。

即便如此,靳開來和梁三喜說:“放心吧,我會在副連長任上死出個樣兒來的!”

趙蒙生並不關心這些,他等待著長袖善舞的母親,幫他打通雷神爺這層關係。

結果誰都沒想到,雷神爺勃然大怒,不僅沒管趙蒙生,還在全體軍人的麵前甩了帽子,不點名地痛斥了這種可恥行徑。

“罵娘!我雷某今晚要罵娘!

我的大炮就要萬炮轟鳴!

我的裝甲車就要隆隆開進!

我的千軍萬馬就要去殺敵!就要去拚命!就要去流血!

可剛才,有那麼個神通廣大的貴婦人,竟有本事從幾千裡之外,把電話要到我這前沿指揮所!

此刻,我指揮所的電話,分分秒秒,千金難買!

可那貴婦人來電話乾啥?

她來電話是讓我給她兒子開後門,讓我關照關照她兒子!

奶奶的,什麼貴婦人,一個賤骨頭!

她真是狗膽包天!

走後門竟敢走到我這流血犧牲的戰場上!

我雷某不管她是天老爺的夫人,還是地老爺的太太!

走後門,敢把後門走到我這流血犧牲的戰場上,沒二話!

我雷某要讓她兒子第—個扛上炸藥包,去炸碉堡!

去炸碉堡!!!”

“爽!”王碩讀到這裡猛的一拍大腿,他胸前一起一伏,滾滾的熱血在沸騰,耳邊仿佛真回蕩著雷神爺那撼天動地的罵聲。

“狗娘養的東西!”

他參過軍,所以無比珍視軍人的榮耀。

他至今記得,戰時,他們海軍自發報名要去戰場,可惜後來被上麵壓了下來,說:還不至於到出動你們的時候。

同為大院子弟,此刻王碩見到趙蒙生這種一心想著調回去的賤種,王碩那叫一個義憤填膺,那叫一個不屑與之同伍。

不過在裡,經此一事,趙蒙生也終於迎

來了自己的蛻變。

麵對戰士們的議論和指責,他感到極大的羞辱,如毒蛇之齒,撕咬著他的心。

這也激發了他的自尊心和愛國心。

麵對全連百餘之眾,他狂呼:

“從現在起,誰敢再說我趙蒙生貪生怕死,我和他刺刀見紅!是英雄還是狗熊,戰場上見!”

說罷,猛一口咬破中指,在紙上用鮮血寫了三個驚歎號。

戰鬥打響,王碩準備去看的那場電影也已經開始了。

然而此刻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電影,直接把眼睛杵進了《花環》這篇裡。

九連是鋼刀之刃、匕首之尖。

上級命令:在戰幕拉開的當天,火速行軍,於當天下午六時抵達敵364高地前沿,於次日攻占敵364高地,並死死扼守該高地。

然而熱帶叢林行進艱難,不了解實際情況的上級批評九連行進速度慢,靳開來對這種瞎指揮非常不滿。

“他們也就知道拿尺子來量地圖!”

梁三喜命令輕裝前進,在急行軍中,司號員小金累死了。

經曆一番血戰,九連占領高地,打退主峰敵人三次進攻,但由於缺水,戰士們的戰鬥力下降,靳開來決定違反紀律,帶人下山去砍甘蔗,結果在半路踩了地雷,臨終前,他唯一的心願是再看一眼妻兒照片。

主峰上有敵人的迫擊炮陣地,梁三喜果斷決定占領敵炮陣地,在戰鬥中,“小北平”作戰勇敢,卻因為數發臭彈失去戰機,被敵人殺害。

九連終於站上高地主峰,大家歡慶勝利之時,殘敵打來冷槍,梁三喜為救趙蒙生而中彈,臨終前他取出一張欠帳單。

那是一張染血的欠賬單,上麵詳細記錄了每一筆借款,共計六百二十元。

戰鬥結束,班師回國。

趙蒙生榮立一等功。

但他心情沉重,因為靳開來違反紀律不得評功。

於是他把自己的一等功章送給了靳開來的妻子,謊稱這是頒給靳開來的勳章。

與此同時,戰士們的親屬相繼來到部隊。

戰士們告訴趙蒙生,“小北平”的親屬找到了。

等趙蒙生見到他,這才知道,作戰勇敢的“小北平”,父親正是雷神爺。

趙蒙生和戰友本打算由連裡出錢替梁三喜還賬,但梁三喜的母親謝絕了戰士們的好意,堅持用撫恤金和家的錢把賬還上。

[

朝陽,頭頂著一抹橄欖色的雲冠,霞光給青山綠水披上了斑斕的彩衣。

趙蒙生帶領著九連全體同誌和我,抬著一個個用鮮花編織成的花環,徐徐來到烈士陵園。

大家把花環一個個敬獻在烈士墓前。

人世間最瑰麗的寶石,最奪目的色彩,都在這巍巍青山下集中了。]

王碩看著末尾的幾行字,直愣愣盯了一會兒。

他內心仍在不斷翻騰著。

靳開來、梁三喜、司號員小金、“小北平”.

一個個名字、一位位人物,都讓他忍不住的淚眼發紅、喉嚨發澀。

“寫的真好。”王碩抹抹眼角感歎說。

淚水不知何時已潤濕了他的眼眶。

“他娘的。”

他聲音哽咽的罵了一句。

“花了二百個億,養了個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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