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用餐完畢並且離席之後,那張放滿豐盛早餐的長餐桌便連帶著座椅一起化為霧氣消散了,而從霧氣中走出了一個穿著潔白燕尾禮服的怪物。這個怪物撐起那身黑色禮服和那張沒有任何花紋的銀色人臉麵具的並非是肉體,而是一種由各種晦暗顏色混合形成的粘稠霧氣。有經驗的人第一眼都以為那種霧氣是魔瘴,但在仔細看後便會發現那是極其細小且色彩斑斕的蟲群,它們互相吞噬並繁殖壯大,這也是他能夠保持那種近似人類的狀態的重要原因。
雖然外表沒有任何發聲器官,但是這個怪物還是在所有警惕起來的人麵前站定以後發出了聲音:“咳咳,各位客人您們好,我是肖像畫家肖恩,你們可以隨意稱呼我,因為在這裡你們就是神。當然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讓各位失控,所以請允許我做好準備。”他說著還真像模像樣地掏出了一件鎖子甲,然後將它套在禮服的外側。
“奇怪的家夥······”德斯坦一邊躲在柱子後觀察著肖恩,一邊小聲嘀咕道。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個奇怪的家夥並不危險,但實際上
並非隻有德斯坦在觀察,其餘所有有心從這裡逃離的人都在看著那個自稱“肖像畫家肖恩”的怪物,視力最好的麗莎第一眼就看見了掛在對方腰間的黃銅鑰匙串,那些因為經常使用而表麵被打磨得閃閃發光的鑰匙正在召喚她。於是她用手肘戳了戳羅德尼的腰小聲道:“羅德尼,那家夥帶著鑰匙,你有把握拿到手嗎?”
“不行,那家夥周圍的蟲子太多了,這會把我的手套弄臟的。”羅德尼草率地向著肖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後擺手道,“況且我覺得就算拿到鑰匙也沒什麼好處,所以我們還是靜觀其變比較好。”
“你!既然你不願意行動,那就我來!”被羅德尼氣得夠嗆的麗莎甩開了對方抓著自己的手,然後她悄無聲息地解下自己綁在大腿上的皮鞭,ra然後將它展開來——隻要拿到那串鑰匙,說不定大家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所有人。
“雖然很冒昧,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莊園的主人把我們叫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不是為了和我們談葡萄酒生意的話,我想趕緊去謝瑞比蓋城,畢竟那些好酒是不能在沒人管理的情況下保存太久的。”率先舉手提問的是一個差不多三十歲出頭的中年男人,從他金發藍眼的外表特征來看,他應該是教國本土出生的人,並且令人值得注意的是,這個中年人的身體胖得非常勻稱,就像是一個行走的圓球,穿著四處遊走的商人常穿的麻布襯衫,深灰色馬甲以及還算筆挺但是灰塵滿滿的長褲,看樣子他到這裡還是費了不少功夫。而他在提出問題後便摸了摸鼻下一抹精心修剪的八字胡,扭頭看向了他身邊像竹竿一樣瘦的隨從,似乎是在用眼神和唇語暗示什麼。
“那個,如果不想參加宴會,能夠提前離開嗎?之後我會寫致歉信的······”一位貴族女舉手帶著歉意說道,她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所以想要離開這裡。
“公爵大人不是已經死了嗎?那他為什麼還要邀請我們來這裡?”看起來像是農民的男人十分不安地摘下草帽,然後將它摁在胸前,“沒有人來幫助我們的話,我們可是會餓死的!”
“我還以為能見到公爵大人的繼承人,結果這算是什麼事啊?”
“我說各位,問題一個一個問會比較好吧?七嘴八舌的話肖像畫師先生也很難回答你們的哦!當然,也許那家夥根本就不會回答你們。”因為自己並不擔心會在這裡遭遇不測,所以愛麗安娜也沒有像其他擔憂無法離開這裡的人一樣隨口提問,不過出於好心,他還是開口提醒了幾句注意提問的分寸,然後就自覺地閉嘴了——說太多的話可是會遭人嫌的。
如愛麗安娜所料,肖恩果真沒有回答客人們提出的問題,而他在穿好鎖子甲以後自顧自地說起了話來:“雖然我知道大家都很迫切的想要開始宴會,但是我有一個很遺憾的消息要告訴大家:宴會要推遲了。因為我們的主人想和大家玩一個遊戲,一個對於各位而言可能很困難的遊戲,甚至有些人得因此賠上性命。當然,考慮到有老人和小孩參與,所以這一次隻需要各位找到鑰匙,打開房間裡麵所有的門就可以了。不過我要提醒一句,各位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畢竟並非所有的住客都願意歡迎各位的到來。那麼接下來,我也會為各位準備一些稱手的武器,這樣的話您們應該就可以自衛了吧?”說完這番話後,他便接過了作為侍女輔助他的墨爾波墨涅遞上來的空白畫板。
在肖恩的話音落下的同時,一直低著頭的畢維斯也用力合上了手中的日記,之後他暗暗拉了一把張著嘴無聊打嗬欠的德斯坦:“果然又是這樣,大哥他們也經曆過這些事情!接下來我知道該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