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入了房屋,所以被懸掛在天花板之下已經變得麵容枯槁可怖,且全身都是蛛網與灰塵的老者悠悠轉醒,之後他緩緩扭頭看向一臉警惕的德斯坦,張嘴忽然發出了嘶啞到有些可怕的聲音:“……你是當年跟在卡爾德隆那家夥身邊的小孩啊,都已經變樣了呢。嗬嗬,沒想到你這個小家夥也會到這種地方來曆練啊?我還以為你還像以前那樣不懂事,一門心思地想要給那個老東西找麻煩呢!怎麼樣,現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我師傅他已經死了,你永遠沒辦法報仇了。”德斯坦並沒有回答倫諾克斯的問題,而是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自己的師傅已經死了的事情,而她沒想到對方既沒有惱怒,也沒有感覺到失落,他隻是忽然沉默了下來並久久不說話。如果不是還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的話,她還以為這個老家夥已經死了呢。
過了許久之後,倫諾克斯才開口歎息道:“……沒想到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當年最強的戰士也已經過世了,但是我卻還活著。”
“隻是因為你運氣比較好而已吧?畢竟變成這個鬼樣子都沒有死,不是運氣好是什麼!”德斯坦一邊毫不客氣地抱著手臂說著,一邊打量著這個全身上下都與半石化的藤蔓連接在一起,並且依靠著這些藤蔓帶來的養分才勉強活著的老人,恐怕現在就是畢維斯一拳過去都足以殺死他了。
“嗬嗬嗬,運氣好嗎?我倒覺得自己反而是運氣不好的那一個。如果就在現在死掉的話,我也不會看著走進這裡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了。”
“我呸!你這個混蛋還運氣不好,那老夫可就真的背到家了!真是氣死我了,我還以為這次能有人救我們出去了,結果沒想到來了兩個臭小鬼!”
忽然從房間右側傳來的另外一個聲音將原本在仔細傾聽德斯坦與倫諾克斯的談話的努努阿澤嚇了一跳,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個房間裡還有彆人,而且是和這個曾經的傭兵之王一樣狼狽不堪的老者。而從他身上有著繁複燙金花紋的黑色長袍判斷,他應該就是那位有名的魔術師大衛·達赫墨。
意識到老友醒來的倫諾克斯忍不住大聲朝人開了個玩笑:“喲,你也醒啊了?來看看我們傭兵的新星哈哈哈,她可比你們這些脆皮魔術師厲害多了!隻要她一拳下去,再強的魔術師都得嗝屁!”
“你這個老糊塗又開始了是吧!就她這個身板還能防的住我們的殺人魔術?你放屁!我看我就是打個噴嚏都能弄死她你信不信!”一向經不起挑釁的大衛開始吹胡子瞪眼。
“你來啊!反正我們都是被綁在一根稻草上的螞蚱,誰對誰動手都沒好果子吃。如果真的能從這裡逃出去的話,我們不早就出去了?”
“你還好意思說說,當時就是你不謹慎才導致這個結果的……”
暫時不再繼續說話並且仔細聽著倫諾克斯和大衛的對話的德斯坦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因為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她意識到這兩個老頭兒似乎是遇到了什麼才被困在這裡的。於是在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德斯坦示意努努阿澤配合自己,隨即她便攤開右手笑著開口道:“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幫你們兩個人從這裡脫困。不過前提是把你們知道的東西全部告訴我們。”
“也不知道德斯坦那邊順不順利……哎,我還是先擔心一下我自己吧,不小心的話我可是會被那個怪物吃掉的。”在打開上手中的日記以後,畢維斯才抬頭看向了正前方的無缸水方。在水方內是一團由人類與長鱗魚類混合而形成的扭曲怪物,鑲嵌在其表麵的人臉全都保持著痛苦萬狀的表情,它在呈現血色的水中痛苦地翻滾、無聲的哀嚎,最終在血肉剝落殆儘後變成了一堆森白的骸骨。
“我和母親順利進入了新的一天,這裡同樣是一個充滿了不可思議甚至是詭異的房間,而即便沒有水缸支撐,那些其內充滿著怪誕的生物的水依舊以規整的形狀懸浮在空中,因此我將其稱之為‘無缸水方’。無缸水方裡的怪物會在形成以後一段時間內保持活性和攻擊性,但是在這之後它們就會死去或者被怪物吃掉。我很害怕在那些怪物的身上看見我熟悉的人的臉出現,但幸好沒有。不過在這一瞬間,我也意識到自己開始習慣這種恐懼感了,那些怪物的存在也讓我不再意外。”
“畢維斯,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忘記心懷恐懼這件事,也不能嘗試去食用水缸中的那些看上去正常的怪物,因為那些因為缺乏食物而嘗試去吃的人最終都變成了同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