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女兒暫時不需要他來操心,哪怕是打疫苗之類的事情,他妻子還有嶽父嶽母也會安排好的。可他自己的工作卻得安頓好,之前單位給他放了半個月的假,是時候回去銷假了,也該老老實實的上班了。還有算算日子,再過一周就又到了付房貸的日子了。
……
事情太多太多了,何誌遠一方麵被這些事情壓得透不過氣來,另一方麵又下意識的想要去逃避問題。糾結之下,他隻能捂著額頭歎氣,一疊聲的問他媽:“怎麼辦呢?媽你說該怎麼辦呢?媽,媽你倒是好起來幫幫我啊!”
何母心疼的看向兒子,她哪裡是不想幫忙,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思來想去,她隻能勉強開口道:“那我明天就出院?我幫你帶孩子,讓你老婆出去找工作?”
“孩子還沒斷奶呢。”
“喝奶粉啊,不然怎麼辦?總不能叫我出去找工作吧?就算我願意,人家能用我?”何母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帶孩子了,當然也可以做些家務活兒,可指望她賺錢?她今年都五十八歲了,就是給人當保姆,隻怕都沒人願意雇傭她。
何誌遠想想也是這個理,可剛要開口,他又改了主意:“那跟房東商量退租的事情誰去辦?找搬家公司呢?我嶽父嶽母人生地不熟的,連本地話都不會講,咋辦呢?”
咋辦呢?
咋辦呢!
一堆的事情,連個頭緒都沒有,何誌遠煩得狠狠的捶自己的頭,誰能告訴他,到底應該從哪裡入手啊!!
“再給你叔打個電話,你求求他,讓他喊你弟他們過來幫忙。”何母見不得兒子自虐,隻得硬著頭皮出主意。她口中的叔,是何父的親弟弟們,何父兄弟姐妹多,光弟弟就有五個,還有三個妹妹。且全部人都在本市裡,哪怕分散在各個區裡,總得來說還是近的。
其實不單何父,何母的兄弟姐妹也多。跟何父不同的是,何母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前頭一堆的哥哥姐姐。不同的家庭環境造就了夫妻倆截然不同的性子,何父是出了名的一言堂,他的弟妹都很聽他的話,少有敢反駁的。反之何母卻是打小就唯唯諾諾的,不是跟著哥哥就是隨著姐姐,一點兒主見都沒有。
儘管性格截然不同,不過何父何母的感情倒是不錯,幾十年下來就真沒紅過哪怕一次臉。道理很簡單,何母事事聽丈夫,對也好錯也罷,反正都是何父說了算。如此這般,就算是想吵架都難了。
聽了母親的建議,何誌遠搖了搖頭:“沒用的,他們不管我了。”
何誌遠的叔叔姑姑們,當然還有那些堂的表的兄弟姐妹們,幫著處理完了何父的後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就好像,隨著何父的離開,親戚就不是親戚了一般。至於何母那邊的親戚,情況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何父那頭的。
“你打啊,你不打怎麼知道呢?好好說話,跟你叔他們求求情。要不然你說,接下來該咋辦呢?”何母催促道。
遲疑了一會兒後,何誌遠到底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電話。
他先給自己的二叔去了個電話,結果電話剛接通,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那頭說:“堂哥?”
“達子,怎麼是你接的電話?二叔他人呢?算了算了,你也行啊,你來幫幫我,我這兒事情一大堆啊,我都不知道從哪頭下手。”聽到接電話的人不是二叔,而是二叔的獨子,何誌遠也無所謂,反正他現在就是要拉壯丁,隻要能幫他處理事情,他不在乎出麵的人是誰。
可那頭卻說:“堂哥,大伯沒了,咱們都很傷心。可日子總得接著過吧?你比我還大了半歲呢,你都不會的,我能會?你彆再打電話了,我爸前天著涼了,病著呢,你讓他好好休息一陣子吧。”
那頭很快就掛了電話,並無任何幫忙的意思。
何誌遠不死心的又給其他叔叔姑姑分彆去了電話,大致上就分為兩種,要麼委婉的拒絕,要麼開口就訴苦說自己也不容易。反正一圈電話打完了,外頭的天色都漸漸暗了下來,他一點兒收獲都沒有。
“媽,你看那些人!”何誌遠簡直要瘋了,他不明白怎麼他爸在世的時候,想做個什麼事兒,親戚們都蜂擁而至,他爸一走,就變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呢?
“誌遠啊,你彆著急,你再好好想想,你那些同學啊同事啊,裡頭有沒有能頂事的?對了,你給你周叔叔打個電話去,他興許會幫忙。”何母恨不得逼著親戚們應下所有的事情,可惜她是真的沒這個能耐,隻能耐著性子勸兒子繼續找人幫忙,“還有房貸那事兒……”
“一個月要還一萬三啊!沒了爸的退休金,我上哪兒找錢去啊!”何誌遠恨不得拿頭撞牆,不經意的,他又想起了那天在他爸喪禮上,他提出的方案。
那個被所有親戚全票否決掉的方案。
當時,哪怕他已經很崩潰了,也清楚的知道,在各種繁雜的問題裡頭最為棘手的就是房貸了。這個還是最緊迫的問題,因為每個月都要交錢,逾期的話,搞不好會出大事的。偏偏,家裡的錢已經差不多消耗殆儘了,他還不出的。
也因此,在前不久的葬禮上,他捧著父親的骨灰盒懇請親戚們對他家伸以援手,提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幾乎完美無缺的解決方案。
他懇求親戚們,隻要每家每月能給他一千塊錢,十幾戶人家湊在一起,就能完全解決他家最最迫在眉睫的房貸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