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何含煙張口,想要說自己根本就沒有。
而這個時候,無依已經從旁側的屋裡推開門。
“郡主,何含煙的屋裡,藏有大量的芹菜和酒。”
無依在解釋的時候,還迅速地把一筐芹菜和酒給搬出來。
何含煙後退了幾步,袖子不小心就掉出了幾截芹菜。
氣氛有些詭異,尤其是長遠。
他看著那一筐的芹菜,眼裡隱隱約約露出了幾分心痛。
“從看到我屋裡有屍體之後,我一直在想,要如何能掩蓋住這屍體的氣味。直到我忽然想起我曾經看過的書中有記載,芹菜的香味和酒的味道,可以蓋住屍體的腐臭味……”
元德音的眼神又落回到何含煙的身上。
她繼續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剛開始的時候,隻把芹菜放在屋裡,並沒有隨身攜帶,故而身上有屍體的腐臭味……”
“後來我和你提起了你身上的味道,你以死老鼠的臭味含糊過去。但是從那以後,你心虛了,開始把芹菜隨身帶著。”
元德音解釋著的時候,她有些複雜的眼神落在地上那幾截芹菜上。
她原本隻是猜測而已,不曾想,果然是何含煙。
“我……我……”何含煙紅著眼睛,她張嘴,好幾次都沒有能把話給說出來。
“好你個何含煙,竟然殺害自己同門。”於芳直接站出來,用一幅義正言辭的姿態對何含煙開口。
她甚至都不等長遠院長表態,就大聲說:“來人,把她給綁起來送官。”
“且慢,於芳姑姑,你是不是越矩了。對學院學子的處置,外有蕭大人在管,內有長遠院長在此,輪不到你。再者,誰說含煙姐姐要被送官了?”
元德音毫不客氣地懟於芳。
於芳被元德音的話給弄得落了麵子。
她在心裡恨恨罵了一句:院長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孤女郡主還囂張了!
“元德音,是你說何含煙是凶手的,我一時心急,為了保護整個學院的學子才要把她給送官,我何錯之有?”
於芳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元德音。
元德音直接笑出聲來了,她走到何含煙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認真地對於芳說:“德音隻是說含煙姐姐藏了屍體,並沒有說這人是她殺的,況且,這屍體……也不是她放到本郡主的屋裡的。”
什麼?
人不是何含煙殺的,也不是把屍體給放到元德音屋裡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彆說是其餘人了,就連尹盼蓉和梅輕舟心都是一上一下的,極其煎熬。
“蒼靈。”元德音回頭喊了一聲蒼靈。
蒼靈馬上走過來,給元德音遞過來一碗麵粉。
這也是她剛才從廚房裡拿過來的。
結接過麵粉之後,元德音直接往屋裡剛才放屍體的位置走過去。
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之中,她直接麵粉給撒在地上。
很快,地上露出一個大概的人體的輪廓。
“現在是炎熱天,屍體無法風乾,所以容易出現屍油,把麵粉給撒在這上麵,更容易看出問題。”元德音輕聲解釋。
梅輕舟走到麵上,她細看一番,神情震驚。
“這裡……”
她指著那人體輪廓腰側和手臂上的位置,語氣嚴肅地說:“這幾個地方,為何會塌陷?”
眾人看過去,的確是有這個情況。
元德音抱著碗,四處環顧了一下。
忽然,她的眼神落在頭頂的懸梁上,她眼神一亮,趕緊回頭,語氣急迫地對無依說:“無依姐姐,拜托了。”
她話音落下,無依就明白她的意思。
無依不費吹灰之力,馬上就飛身到橫梁之上。
“郡主,這上麵有繩索拉扯的痕跡。”無依快速提醒。
“你再往四周看看,可有發現?”元德音繼續追問。
“有,這個。”無依快速抓著旁側一個東西下來。
眾人細看一番,竟然是一團青色的線。
其餘人看著這線並沒有多少感覺。
但是長遠和萬武見到之後,兩人的眼眸微微擴大,神情……極其嚴肅。
“近年來,京城多雨,很多屋子的瓦片都鬆動了,德音屋子裡的瓦片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從外部,很容易就把瓦片給掀開……”
元德音看著頭頂的瓦片,緩聲解釋。
“瓦片……對了,德音你這屋子後麵有一個參天大樹,樹葉茂盛,足以掩蓋人。樹乾粗大,可以攀爬到屋頂。會不會有人是借助那棵樹,從你的屋頂上把屍體給弄下來的?”
梅輕舟就站在元德音不遠處,她看了看一下屋頂,再看了看窗戶外麵的大樹,也大概猜測到些什麼了。
“沒錯。”元德音認真點了點頭。
“可,可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把人給弄下來,那動靜可不小,這樣不是很容易被人發現嗎?”
尹盼蓉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她抓著頭發,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德音讓無依姐姐到橫梁上找到繩索的原因。”元德音不慌不忙地解釋。
她看了一眼眾人,眼神落在角落的某個位置,沉默了一會。
許久,她才開口:“是有人用這繩索把屍體給綁住,然後從屋頂上放下來。麵粉露出的缺塊,就是屍體被綁的地方。”
“九皇叔,你說德音說得對嗎?”
元德音的眼神越過眾人,落在門口的位置,九皇叔不知道已經站在那裡多久了,他凜冽的眉目裡,有著複雜的情緒。
她剛才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不知道隔了多久,君彧抿了一下薄唇,沉聲道:“嗯。”
她的分析,和暗衛稟報給他的,一模一樣。
額……
氣氛有些不對啊。
梅輕舟和無依臉色凝重,為何他們感覺王爺和德音(郡主)兩人的氣氛不太對勁。
沈川楠就站在邊上,他摁了摁自己有些發疼的眉心。
他還是挺同情阿彧的,畢竟養了一個極其聰明的小姑娘,有時候還挺讓人頭疼的。
估計小郡主是猜到了阿彧明明知道是誰把屍體給送進來,但是就是故意瞞住了她。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估計都比小郡主現在要更生氣。
不過,阿彧……他也是有苦衷的。
尹盼蓉沒有察覺到這氣氛微妙,她一心想知道真相,所以她趕緊抓著元德音的袖子,很是好奇地問:“這青色的繩子,看起來好細啊,就比縫衣服的線粗一點,你確定這個東西真的能吊住一具屍體嗎?”
其餘人也是滿臉好奇地看著元德音。
畢竟,他們也對這個問題好奇啊。
“這,就得問問把屍體放進來的那個人,這繩子到底是用何材質製成的了。”元德音側眸,語氣幽幽地說道。
“那凶手到底是誰?”尹盼蓉語氣更加著急。
“夠了,此事調查到這個程度,交給衙門的人,估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其餘的人,現在都該乾嘛就乾嘛去吧。”長遠板著一張臉說道。
距離真相就差那麼一點點,怎麼長院院長不讓她們問下去呢。
眾人有些無奈地看著長遠院長,但是這是命令,她們必須得遵循。
所以最後,她們隻能是裝著一肚子鬱悶退出去。
角落裡的人沉默了一會,也跟著眾人的後麵,緩步走出去。
但是這個時候,她身後麵的元德音小姑娘卻聲音認真地開口:“婁萍姑姑,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元德音的話,成功讓婁萍姑姑的腳步頓了一下。
她回頭,那張溫柔的臉可算是有了幾分波瀾。
元德音把青繩給舉起來,然後語氣輕鬆地說:“長遠院長選擇不揭穿你,但是……德音總得追求一個真相吧。這天下,有千韌之力的細繩,若是沒有猜錯,這繩,應該是用南海裡的某種草煉造而成的。但是那種草,生長在極深的海域之中,那種草,據說是鍇帝爺爺還在世的時候,賞賜給了當時的一位手藝非常厲害的繡娘……”
很快,她的眼神落在婁萍身上:“如果德音沒有猜錯的話,那繡娘,應該是婁萍姑姑吧。”
聽到元德音的話,婁萍姑姑笑了一下,神情裡有幾分釋懷。
“郡主果然聰慧,但是您為何不在眾人麵前揭穿我。不要說是因為院長把大家給趕出去你才不打算把真相給說出來,我知道的,隻要你想說,不管是誰,都不能阻止你。”
婁萍姑姑看著元德音,語氣複雜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