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頭發淩亂,但是還是能看得出來原本梳著的是宮廷發髻。
身上全是血痕和青斑,有些地方已經出現腐肉了。
聽到動靜,那個女人艱難抬起腦袋。
見到那張臉的時候,元德音震驚地向後倒退了幾步。
雖然這張臉上也有傷痕,但是能看得出來……
這分明就是潤楠王妃。
魏瑛見到居然有外人進來這個地方,她那雙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睛轉動了幾下。
但是當她看清楚元德音的小臉的時候,她的瞳孔擴大,臉色出現了幾分呆滯。
元德音也察覺到魏瑛那神情的變化,那自然是木偶人所不具備的,還有這一身傷,也假不了。
她動了動嘴巴,試探著問:“您是潤楠王妃嗎?”
可是,魏瑛隻是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著她,沒有出聲。
元德音皺了皺眉,她轉頭,求助地看著九皇叔。
“是,她是魏國郡主,封號為神樂。”君彧淡聲解釋。
他沒有證明回答元德音的問題,反而是強調了魏瑛的另外一個身份。
元德音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何,她感覺九皇叔的語氣很嚴肅。
“九皇叔,能不能先幫她鬆綁?”元德音看到魏瑛那綁著的地方,已經深可見肉了。
對她用刑的人簡直是太可惡了,這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
聽到小姑娘的話,君彧快步走到魏瑛的身後,幫她把身上的繩索都給斷了。
同時,他還快速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蓋在了險些要跌倒的魏瑛身上。
魏瑛漸漸回神,她看著自己身上的外袍,想起自己那襤褸的模樣,的確是太失禮了。
“臣妾,謝過九皇弟了。”她苦笑一聲,輕聲道謝。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日不見,但是君彧,她還是認得的。
“潤楠王妃,是不是潤楠王把你關在這裡的,他還對你動刑了?”元德音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問出自己的疑問。
見到魏瑛變了臉色,她趕緊說:“你不用擔心,若真的是他傷害的你,德音定然會稟報皇帝哥哥,讓他幫你出氣。”
潤楠王簡直不是個東西,居然能對自己的發妻下這樣的狠手!
聽到元德音的話,魏瑛又是苦澀一笑。
“和親的女人,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魏瑛自嘲地笑了笑。
元德音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她不知道魏瑛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何她會這麼悲觀。
“是元瀅兒和君嘯把你們騙來這裡的?你們快走吧,要是讓他見到你們,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魏瑛收回眼神,淡淡地說道。
她也知道元瀅兒的事情。
那木晴說的話大概是真的。
聽到魏瑛的話,元德音不但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反而很堅定地走到那邊。
“潤楠王妃,潤楠王和元瀅兒到底在密謀什麼,他們是什麼關係,潤楠王是不是逼你做什麼了?”
元德音擔憂地問道。
可是魏瑛始終是神情淡淡的模樣。
“你就是戟王家的那小姑娘吧,你快回去吧,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君嘯弄了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木偶人,今日設宴,以你的名義邀請了音兒過來,他甚至還想把音兒給帶走,然後弄一個假的她來糊弄世人。皇嫂,你確定你還覺得音兒不該知道真相?”
君彧走到小姑娘的身邊,看著魏瑛,冷漠地開口。
“什麼?”
魏瑛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抬頭,那雙平靜的臉可算是有了波瀾。
“木偶人……原來,他找了那麼多方士,就是為了這個陰謀啊……本妃就說,為何這麼多天了,外麵的人都不知道本王妃失蹤了呢……”
魏瑛低頭冷笑,笑著笑著,她的語氣越發陰冷。
多了一會,她抬頭,眼裡的陰冷消失殆儘,她語氣嘲諷自言自語地嘀咕:“君嘯啊君嘯,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死心啊,還惦記稱霸天下……”
稱霸天下,元德音滿臉不解。
結果這個時候,魏瑛複雜的眼神落在元德音的身上,她輕聲低喃:“君嘯他如何害我,我不管。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打你的主意。”
這下,元德音都被弄糊塗了。
“潤楠王妃,您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她。”魏瑛掃了一眼君彧。
君彧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不等君彧回答,魏瑛就背靠著牆,氣息虛弱地說:“德音郡主,其實,算起來,你應該喚我一聲姑母的。”
姑母?
小姑娘又懵了。
她掰著手指來算,著實是理不清楚這個關係。
她喚九皇叔為皇叔,九皇叔喚潤楠王妃為皇嫂,她最多就是喚潤楠王妃為皇嬸啊,為何會變成姑母了?
見到元德音虎頭虎腦地掰著手指,魏瑛那冷淡的臉色可算是有了些色彩,她忍不住笑了笑。
總該不是在那肮臟的深宮裡長大的孩子,純真得……可愛……
真好……
壓下自己的情緒,魏瑛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之所以會喚我為姑母,是因為,我是你父王的堂姐。”魏瑛輕聲道。
堂姐?
小姑娘掰著手指的動作一僵。
她在潤楠王府之前,其實是特意去了解了潤楠王妃的背景的。
知道她是魏國臨安王的女兒,臨安王是魏國先皇的皇弟。
如果她是父王的堂姐。
那她父王豈不是……
“沒錯,你的父王,是魏國當年流落在外的太子,你真正的祖母,是深受魏國百姓愛戴的已經過世的淳渝太後。”
“你的父皇,真名喚魏翰翮。他還在淳渝太後的肚子的時候,就已經被先皇寄予厚望了。先皇早早立下聖旨,若他出生是皇子,便是太子。可誰知道,他才出生,便被人給擄走了。一失蹤,就是幾十年……”
“魏國的現皇帝魏魄,是你父王的皇弟,同時也是搶走你父王一切的小人。”
魏瑛很平靜地說起這些事情。
但是她那雙眼眸裡,不知道何事已經多了幾分壓抑。
這些年來,為了阻止淳渝太後找到太子,魏魄手中已經不知道沾了多少無辜亡魂的鮮血了。
這也是她不想一開始就告訴元德音真相的原因,因為真相……會很殘忍。
“潤楠王妃,您說什麼呢?父王隻是是元家的人,德音也是……”
這個消息讓元德音太難接受了,她不停地搖頭。
“孩子,你是魏國的皇長女,而不是什麼赤炎異姓王的郡主。”魏瑛心疼地對元德音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