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彧抬手,一掌風掠過去。
蠟燭火光被熄滅的時候,棺材也被打開。
現在靈堂裡的光,也就剩下了從屋頂瓦片上落下來的微微月光。
月光投下來,穿著盛裝的陳依心艱難地從棺材裡爬出來。
雖然頭發和衣衫有些淩亂,但是她卻不顯狼狽。
讓人看著反倒有一種,憐人疼愛的落難貴女的感覺。
“郡主如何得知民女是假死的?”陳依心抬眸,眼神哀傷地看著元德音。
“本郡主既然能在你挨刀子的時候把你給救回來,就不可能連你吃了假死藥都探不出來。”
元德音清冷著聲音開口。
陳依心因為受傷,脈搏本來就虛弱了,後來再吃了假死藥,所以那些醫術不精的庸醫,還真的會以為她是被毒死的。
“是民女愚笨了。”
陳依心扯了扯嘴角,無奈地搖了搖頭。
對啊,這位小郡主,可是師從神醫穀的神醫的,她竟在她的麵前班門弄斧,是有些可笑了。
“說把,是誰在暗中幫你?”
元德音繼續開口問道。
“幫我?沒有人幫民女,所有事情都是民女一人所為。”
聽到元德音的話,陳依心的臉色變得有些緊張,她趕緊搖頭。
“沒有人幫你,你如何能蘇醒?喝了假死藥的人,必須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服用解藥,若不然,也必死無疑。所以在你下葬的時候,便有人偷偷給你服用了解藥。”
元德音語氣篤定。
“此人必定現在還在府中,而且這個人,還是能靠近你身邊的人。”
君彧這個時候也冷漠開口。
他從小姑娘的身邊走過去,然後走到了棺材麵前。
他修長五指,竟輕輕鬆鬆地把棺材板的釘子給取下來了。
“此人也是用心之人,知道儘管你喝了解藥之後,很快便能蘇醒,但若長期待在棺材裡,也難免會悶死,所以便不把棺材給盯死。”
君彧沉聲道,他犀利的眼神從陳依心的身上掃過。
“既能在你死的時候靠近你身邊,還能對你的棺材動手,本郡主想想啊,好似就三個人了。你的婢女紫蘭,你的大哥陳羽鏡,還有你的父親陳平。本郡主可有說錯?”
元德音睨著陳思思,緩緩說出這番猜測。
說了那麼久,她都覺得喝了,她從地上端起了那杯茶水,舔了一口。
但是舔了一口,她的眉心就皺了起來了。
“郡主,您莫要胡亂猜測了,什麼都是民女一人所為。”陳思思憋紅著一張臉,著急地反駁。
“本王試探過你的婢女,她沒有這個能耐。方才陳羽鏡的悲痛之情不假,所以他們兩人也可以排除。故而,就隻剩下陳平了。”
君彧接上了自家小姑娘的是話,語氣又犀利了幾分。
這一次,陳依心的臉色更加的慘白。
握緊拳頭,對上君彧犀利的眼神,她最後隻能點下頭來。
“沒錯,正是父親所為。”她哽咽地開口。
“民女希望攝政王大人莫要治父親的罪,他這樣做,也是不願意我嫁給武林盟主,同時還能讓大哥死心。父親他已經在外麵給民女安排好了一切,待民女到了陵園,就有人把民女給救出去,屆時,民女就能到一個全新的地方去生活。”
陳依心跪下,對著君彧磕頭,字字悲切。
竟是如此?
元德音和君彧對視了一眼,如此看來,這陳平倒沒有壞徹底。
他也知道,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武林盟主那個糟老頭子是毀了她,所以就想出了這麼一招。
“郡主,你不該和民女大哥說那些的話,他最好的歸宿便是娶了思思。”
陳思思又抬頭,她看著元德音,語氣落寞地說道。
“那你覺得這樣對他公平嗎?他根本就不喜歡陳思思,但是為了你所謂的最好的歸宿,他答應了陳平的條件,與陳思思綁在了一起。”
元德音語氣冷了下去。
“民,民女……”陳依心張嘴,但是複雜的心情,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還有,你甘心嗎?你與陳羽鏡本就是真心相愛的人,但是現在要把自己的幸福拱手讓給彆人。”元德音繼續冷聲追問。
“郡主,民女也是彆無選擇才會這樣。您不明白民女的處境,民女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陳依心低下頭來,聲音悲痛不成樣。
元德音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這樣逼迫陳依心,也是有些殘忍。
“那你告訴本郡主,今日紮你一刀,是何人安排的?”元德音板正臉色,她嚴肅地問陳依心。
“郡主莫非以為此事是民女安排的?民女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要傷父親。父親與民女的假死計劃,原本是要過些時日再進行的,但是今日民女受傷,父親唯恐有變故,故而就把計劃給提前了。”
陳依心著急地解釋。
因為太過著急,她不小心扯動了後背的傷口,疼得她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元德音趕緊上前,喂了她一顆止疼的藥丸,然後快速給她把脈。
手指放在陳依心脈搏之上,元德音清澈的眼眸裡,不禁閃過了幾分凝重。
“這件事也怪不得父親,你們二位的到來,也把陳家給推到了一個危險的位置,父親定然也是擔心民女留下會受連累,所以就想儘快把民女送走。”
陳依心話裡話外,都是對陳平的百般維護。
“你這般維護他,你可知道,他未必真的想你活著。”
元德音輕歎了一口氣,語氣複雜地說道。
“郡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依心聽到元德音的話,她猛地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君彧也從元德音的話語之中察覺到些許貓膩,他眸色變得凝重。
他快速轉身,開始檢查起靈堂和棺材來。
“這些茶水,有毒,”元德音端起自己剛才喝過的那杯茶,走到了陳依心的跟前。
“能來拜祭你的人就兩個陳家人,本郡主可不相信,陳羽鏡會帶來毒茶。”
元德音拍了拍手掌,一直躲在暗處的小白趕緊跳窗出去,過了一個會兒,它就帶著一隻老鼠回來。
嫌棄地把老鼠給丟下,它就飛快地跑了。
元德音把茶水喂給了老鼠,過了一會兒,老鼠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就死去了。
看著這一幕,陳依心臉色“蹭”的一下,變得慘白。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即使扯到了傷口也像是沒有察覺一般。
她失魂落魄地回想起,父親在給她盯上棺材板的時候就告訴她,他並未把棺材給盯死,若是半夜她爬出來的時候,靈堂裡有茶水糕點可以給她填飽肚子。
他希望她一定要撐到陵園,在那裡,會有人救她。
“不會的,父親不會這樣做的,若是他想毒死我,他就不該給我喂解藥,他直接讓我在棺材裡悶死不是更好嗎?”
陳依心不停地搖頭,她不願意相信她的父親會害她。
雖然父親是怨恨過她,但是不至於會想要拿走她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