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彧幽暗的黑眸裡閃過幾分情緒。
他記得自己當年離開東華山的時候，師傅還隻是有他一個徒弟。
當年，師傅說過他隻想收一個徒弟。所以哪怕是師傅認為君周函苗子也不錯，也隻是耐心在栽培他，但並未將他收作徒弟。
至於東方樂璿，他也記得。
當初，她的父親，東方楚三番四次到師傅的住處，就是想讓師傅收她為徒弟。
師傅當時的做法是，可以讓東方樂璿每個月去他那邊，他教她武功，但是不願意收她為徒。
那為何現在……
“既然世人都說‘時過境遷’，那為師的想法定然也是會改變的。璿兒是為師見過的最聰慧的丫頭，為師把畢生所學教給她，收她為徒，不足為奇。”
天機老人像是能看穿君彧心中所想一樣，他淡淡地說道。
摸了，他看了一眼君彧，淡淡地反問：“莫非，你不願意？”
“師傅願意收多少徒弟是師傅的意願，徒弟並無任何的異議。”君彧低下頭來，沉聲回答。
對於自己的這位尊敬的師傅，君彧也是給夠了耐心。
天機老人點了點頭，貌似還算是滿意君彧這個回答。
“師兄，那以後師妹得要靠你照顧了。”
東方樂璿揚起下巴，瀲灩的眼眸多了幾分不可言明的情緒。
不過，她的眼神在掃過元德... ...
音的身上的時候，她的神情是多了幾分嘚瑟和挑釁的。
元德音自然是能看到東方樂璿的神情的，但是她隻是聳了聳肩，並沒有任何的舉動。
她乖巧地站在旁側，儘量不讓自己影響到九皇叔。
“師傅，不知道您此次下山所為何事。”君彧抬眸，認真問道。
“為師收到函兒的邀請，下山來參與他的登基大典。提前到京城，就想著見你一麵，有些事情，為師還得提前和你說一聲……”
天機老人淡聲開口。
他的語氣平淡到毫無波瀾，仿佛這世間的一切不在他在意的範圍之內。
“師傅，您請說。”
君彧開口，但是他的眉頭卻是微皺。
不知道為何，他總感覺師傅接下來說的話，定然會出乎他的意料。
“你還記得，當年你一心要回京的時候，為師和你說過什麼嗎？”天機老人先是問了他這麼一個問題。
君彧雖然不明白他師傅這樣問的用意，但是他還是很認真回答：“徒兒定然記得，當時徒弟堅定離開東華山，算是違背了師傅您的悉心教導。當時，您說，徒兒若是走了，雖然我們二人還有師徒之名，但是從此以後，徒兒無論生死，再也和東華山，和您沒有關係了……”
說到最後，君彧的黑眸慢慢沉下來，語氣還有些壓抑。
說起此事，他也覺得愧對師傅。
自己當年不顧師傅的挽留，一心要回京，其實也是傷了師傅的心。
可是當年，皇兄腹背受敵，赤炎狀況不容樂觀，而朝廷之中無任何可用之人。
皇兄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寫信召喚他回去。
他雖然年幼，但是對當時的赤炎而言，卻是皇兄唯一可信任的人。
董管家原本都是默不作聲的，但是在聽到他們王爺在說起往日這件事的時候，他快速抬頭，一雙眼睛神情複雜。
... ...
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原來，王爺當年還經曆多這樣的事情啊。
天機老人對他而言，已經算是半個父親了，但是為了赤炎，他幾乎和自己的父親斷絕了往來，他心裡該有多難受。
王爺走到今天，年紀雖小，但是已經承受了彆人一輩子都難以承受的東西。
元德音也察覺出九皇叔心情滴落。
她咬了咬下唇，心情也有些落寞。
她小心地扯了扯九皇叔的袖子，無聲地給他安慰。
察覺到自己袖子被扯動，君彧的餘光掃到她那擔憂的小模樣，他的神情就溫和了許多。
天機老人的眼神是何其的銳利，在元德音做出小動作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察覺了。
他那雙看不見底的眼眸裡有一層霧氣在翻滾。
但是很快，那層霧氣很快就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現過一樣。
“那你可還記得，你當時承諾過為師什麼？”
天機老人漫不經心地問道，他語氣雖然溫和，但是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步步緊逼的感覺。
“徒兒自然記得。當時徒兒給了您一個玉佩，您是徒弟的師傅，他日您隻要把那個玉佩送來赤炎，徒弟定然會為您赴湯蹈火，您的任何要求，徒兒都為您實現。”君彧沉聲道。
玉佩？
董管家和元德音同時震驚地抬頭，這玉佩該不會是那個玉佩吧？
他們這才在心中懷疑，那邊，天機老人就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開口：“璿兒，把玉佩給拿出來吧。”
東方樂璿一直都在豎著耳朵聽君彧和天機老人的話，現在聽到天機老人讓她拿出玉佩，她趕緊把那塊一直揣在懷裡的晶瑩玉透的玉佩給拿出來。
看清楚那玉佩上麵的“彧”字的時候，君彧的黑眸微微一閃，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師傅，徒兒的玉佩為何會在她的手中？您是有什... ...
麼事情需要徒兒完成嗎？”君彧看著天機老人的眼睛問道。
師傅不會無緣無故地下山，更不會無緣無故問他這麼多問題，做那麼多徒勞的事情。
所以定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做。
盯著君彧的黑眸許久，天機老人這才緩緩把眼神給收回去。
安靜的前廳，忽然響起他那淡然的聲音，“為師，讓你娶璿兒為妻。”
“不可！”
雖然不知道師傅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要求，但是君彧第一時間就拒絕了。
他身邊的元德音和董管家也是麵麵相覷。
原來東方樂璿自稱是王爺（九皇叔）的未婚妻，是這樣的緣由。
奇怪了，天機老人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彧兒，你不是說過了嗎，為師的任何要求，你都能做到。”
天機老人的手緩緩放下，他身上釋放出來的沉重氣勢，都在表麵。
他發怒了。
但是君彧沒有絲毫的懼色，他雙手作揖，一雙黑眸無所畏懼地看著天機老人。
“師傅，你的其他要求徒弟都能為您實現，唯獨這個，恕徒兒難從命。徒兒是絕對不會娶東方樂璿的。”
君彧說出來的話，字字沉穩有力，眼神是從所未有的堅定。
聽著他的話，天機老人那雙難以窺探的眼眸，眸色微微一沉。
東方樂璿差點要把自己的牙齒咬碎。
師傅都如此說了，為何君彧哥哥他還不願意娶！他看不上她嗎！
她可是東方樂璿啊！
而小姑娘的耳朵豎起來的同時，眼睛都亮晶晶的。
不知道為何，在九皇叔說他不願意娶東方樂璿的時候，她的心是猛然一跳的。
方才那些壓抑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