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屬下以後一定會好好聯眼力的。”無昔像是個哀怨的小媳婦一樣，低下頭，趕緊認錯。
“可，可是，那人是誰啊，為何一直在偷窺我們。”
猶豫了許久，無昔還是忍不住了，小聲試探著問題。
君彧沒有回答，他邁開長腿，徑直朝對方走過去。
“屠蘇少主，彆來無恙。”君彧深沉的眼眸就這樣睨著對方，聲音沉穩有力。
屠蘇邡的眼裡閃過幾分銳利。
自己都扮成這個樣子了，君彧卻隻是看了一眼就能認出他的身份來。
不愧是赤炎攝政王！
他笑了一聲，馬上站直身子，眼神坦然地回視君彧：“彆來無恙。”
“你是想進宮見皇上？”君彧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來意。
雖然按照屠蘇邡這樣的身手，皇宮對他而言... ...
就是來去自如。
但如今京城人多眼雜，萬一有所差錯就麻煩了，所以他還是選擇低調些。
這不，就讓他蹲到了剛出宮門的君彧。
“無昔，帶屠蘇少主進宮吧。”君彧也不等屠蘇邡出聲，他就給了無昔一個眼神。
無昔的這張臉，就象征著攝政王府，故而他帶什麼人進宮，侍衛也不會細看。
屠蘇邡張了張嘴，他想說德音妹妹的事情，但是他看君彧行色匆匆的模樣，他就隻好先把這個念頭給收起來。
等見了函弟之後，再去找義妹吧。
屠蘇邡這樣想著，他很快就對君彧露出微笑來：“謝九王爺相助。”
說完，他就快速跟著無昔進宮。
等著這裡都沒人之後，君彧的臉色才沉下來，聲音涼薄，“是不是需要本王去請你們，你們才願意出來。”
他的聲音落下，從角落走出來一抹削瘦的宛如青竹的身影。
“攝政王。”青修恭敬地給君彧行了一個禮。
君彧沒有做出反應，他深沉的眼神越過了青修，看去了他身後的那個滿頭發白的何晉元那裡。
何晉元那複雜的眼眸盯了君彧許久，一直沒有出聲。
“晉元先生，你還是不願放過音兒是嗎？”君彧深沉的眼眸裡多了幾分狠意。
若是對方對音兒露出一點殺意，那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對方。
自尉陽書院殺人案一事之後，音兒就沒有再去書院了，但是君彧卻一刻都不能鬆懈。
因為他沒有忘記，何晉元還為了那可笑的“預言”想殺了音兒。
看著君彧那警惕的模樣，何晉元忽然笑了一聲。
那蒼老的臉，慢慢浮現出幾... ...
分無奈。
“若是老夫真的想殺德音郡主，隻怕也是無從下手啊。”何晉元搖了搖頭。
雖然他窩在那小小的藏書閣多年，但是天下大事他還是略知一二的。
對於這個年紀輕輕，卻氣度和手腕了得的攝政王，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要是惹怒他，隻怕後果也不會很好。
無聲歎了一口氣，何晉元眼神清明地看著他，語氣誠懇：“攝政王，老夫的確有過要殺了德音郡主的心思，但是潤楠王府出事那一晚，老夫也在暗處……”
聽到他的話，君彧抬眸，一雙深沉的眼眸又睨緊了對方幾分。
他自然知道那晚攝政王府有人躲在暗中，也能猜到這人就是何晉元。
但是察覺不到何晉元的殺意，所以他才一直沒有把人給揪出來。
還是現在，對方忽然把這件事給挑明了，是有何意圖呢？
察覺到君彧眼眸裡那警惕的情緒，何晉元吐了一口濁氣。
“何家祖祖輩輩世代宗良，為國為民。在老夫兒時的時候，先父就教導了許多忠誠之道，若是沒有當年那些事情，老夫的兒子、孫兒，現在應當在朝廷有所建樹……”
“那晚，老夫潛入潤楠王府，原本就是想趁亂殺了德音郡主，這樣就一了百了。可是那日，臣能看到，她和那卑鄙的潤楠王鬥智鬥勇，為了揪出潤楠王妃，揭發潤楠王的惡性，不惜自己投湖，傷害自己的身體……”
何晉元越說，語氣越複雜。
這些年來，赤炎在當初的君周宸的掌權下，朝廷之中有大半朝廷命官都是貪生怕死、腐朽的蛀蟲。
那般的赤忱之心，竟然出現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
他心中升起幾分熱血的同... ...
時，更多的是懊惱。
他在想，自己把血海深仇、把國家的命運給扣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是不是有些糊塗了？
“是老夫這些年鑽牛角尖了，一直在滅門的傷痛之中走不出來，還試圖要傷害德音郡主。卻不知，正是我這種想法，中了那暗中陰毒之人的下環！”
何晉元越說越氣憤，他忍不住連續咳嗽了幾聲。
“先生。”青修滿臉擔憂，趕緊扶住他。
“無礙。”何晉元對青修擺了擺手。
他艱難地把彎下自己的腰，然後對君彧行了一個重重的禮。
“殺害何氏一族的賊人還沒有能找出來，老夫也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老夫隻想趁有生之年，儘快找出那凶手，之前多有得罪，望攝政王見諒。”
何晉元字字有力，字字帶血，帶著他滿腔的情緒。
君彧深沉的眼眸看著何晉元許久，他心中其實也大概明白，何晉元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何等的傲骨。
後來的幾十年，他躲躲藏藏，還企圖把災難的錯放在一個小姑娘的身上，這分明就是自己戳自己的脊梁骨，他內心也沒有那麼好受。
過了很久，他沉聲開口：“時間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晉元先生你想找到凶手，隻怕線索都要斷了吧。”
“老夫這麼多年，一直在暗中調查，現如今終於確定有線索在東南一帶，雖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找出些什麼來，但是老夫還是想親自去東南一帶一趟。”
何晉元篤聲開口。
所以，他這次來，不僅是要告訴君彧他放棄追殺元德音了，還是想和君彧踐行傅。
“也好，這是你畢生的執念。需要人馬嗎，本王給你拍些人手。”君彧沉聲道。
“... ...
謝攝政王，但是老夫此次過去本就是暗中去的，不想打草驚蛇。青修會陪同在老夫身邊的。”何晉元恭敬地回答。
“也好，若是有任何困難，及時傳信與本王。何家世代忠良，何家被滅門，朝廷也不能饒恕凶手。晉元先生，隻要你願意，你永遠都是何大人。”
君彧看著何晉元開口，語氣不容置疑。
聽到君彧這話，何晉元愣了一下，他的眼裡禁不住有了淚光。
哽咽了一下，他艱難地點頭：“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