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期間,楊明收到了兩封感謝信,一封是胡澤紅寄來的,另外一封是候長榮,這讓他很意外。 候長榮信裡很正式感謝了他寄來的照片,胡澤紅則告訴他紅樓第二期培訓班馬上集結,地點可能要變,到了京城有時間聯係他。 他其實內心有些期待寶姐姐或林妹妹能回有信反饋,但最終卻是他沒想到的人回了信。 看完信,他自失一笑,明白自己在彆人眼裡估計連小白都算不上。胡澤紅和候長榮都是南方江浙一帶人,出身世家,待人接物自有一套禮儀。 他現在可以說是無業遊民,處於社會最底層。現今社會,無業或者個體戶還是被人看不起的,他雖不在意這些,但彆人可不這麼看。 所謂的下海創業者,基本都是在單位鬱鬱不得誌之輩,但凡稍微有點地位的,沒人出來創業。 想到創業,他不覺想到了劉玉鳳。這女人自從拿到錢後就沒了消息,他幾次想去看看進展如何,但想到說過不乾涉,不參與,隻分紅的話,還是忍住沒去。 “唉”,歎了口氣,尋思自己是不是被劉玉鳳利用了?答案是有可能。 管她呢,反正也沒多少錢,大不了最後把機器設備處理了回本。 建房包出去他倒是很省心,每天去看看進度,哪裡不合適叮囑工人改進就是他這段時間工作。 這時代包乾建房是最優選擇,光是建築材料就不是他能搞到的,水泥鋼筋,磚頭瓦塊,每一樣都是計劃內物資,像他這樣家庭根本搞不來。好歹木料通過高價搞到手了,彆的他真沒辦法。 兩處房屋承包總費用才四萬出頭,當然木料除外,木料他花了一萬多塊錢。乾下來大概需要五萬多塊錢。 最先完活的是廠甸那處,麵積不大,建了個三合院。 有了空地,他把於木匠找了過來。把那一堆故宮弄來的舊木料交給他,除了櫃台,博物架,其他任他發揮,做什麼都成,手工價格總共是一千元。 於老頭這次把孫子帶上了,畢竟他年紀大了,這次量大,他也吃不消。他準備加緊時間趕活,爭取入冬前乾完。 十一月份天氣已經轉涼,琉璃廠這邊工地主體完工,現在正進行室內裝修。門麵櫃台,博物架楊明讓於木匠先做出來,如果不夠他還準備再去找周勝利鼓搗些出來。 其實兩處院子都算三合院,琉璃廠這邊雖然麵積夠大,但正房建成了門麵,後院依然是三合院。 主體結構剛完工,楊建軍就催促兒子去房管所登記備案,趕緊把房產證辦好。 每處院子交十元錢費用,房產證書就辦下來了。拿到證書楊明連連感歎真是個好時代,這在後來世界是不可能的,但此時真就是這麼簡單。 見到證書,楊建軍同樣鬆了口氣,晚上做了四個菜,爺倆喝了一瓶酒,慶祝證書到手。 入冬前,於老頭隻做出來一副櫃台,五個博物架,其餘的都沒做出來,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孫子有些操蛋,說是來幫忙,可一轉眼人就不見了,很多時候都是楊明在幫他。 楊明給了他五百塊錢,定好來年開春繼續做其他的。老於頭看看地上那大半堆舊木料,歎息一聲回去了。 十二月中,琉璃廠這邊也徹底完活,包括院子地麵平整都結束了。他本打算建成純古典榫卯結構建築,但現今建築隊沒人會乾,最後結果是古典和現代相結合樣式,不過成品看起來還行。 建築隊撤了,楊明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把櫃台,博物架搬過去,過完年他打算去工商局辦執照開業。 上午搬了好幾趟,把博物架搬了過去,中午吃過飯,又去把櫃台分兩趟搬走。一個人乾活很累,雖然已經入冬,但乾完活他還是出汗了。 正坐著喘息,大門外響起“咚咚”皮鞋走路聲音。他伸頭一看,一個身穿厚厚羽絨服的女人低著頭走了進來。 仔細看,原來是失聯多時的大美女劉玉鳳,隻是她此刻形象差點,頭發亂蓬蓬的沒有打理,皺著眉頭神色凝重,一副苦大仇深落魄模樣。 “姐,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先去的家裡,楊叔說你在這裡”劉玉鳳毫無形象,一屁股坐到剛剛擺放好的櫃台上。 楊明神色古怪看著她:“姐……你這是……怎麼了?” 劉玉鳳沒有回答楊明的問話,抬頭四處觀望一番,嘴裡低聲問道:“這又是你新買的吧?” 楊明同樣沒吭聲,看劉玉鳳這模樣,他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 劉玉鳳也不在意楊明態度,自己就坐櫃台上四處看。 “我……沒錢了,印刷出來的掛曆不好出手,庫裡還有一千多本,說好的包銷,人家又反悔了”劉玉鳳終於結結巴巴把話說了出來。 楊明看看她,歎息一聲:“仔細說清楚,從開始到現在。” 劉玉鳳低頭不敢看他,喃喃說道:“我……我找的那個人……有點問題” “那個退休工人……他是個色坯,沒幾天就想對我動手動腳,玉貴瞅見了,打了他一頓,攆走了” “後來……我找了以前單位一個熟人,聯係了出版社,簽了兩千份包銷合同,但……” 楊明大概聽明白了,但他還是沒吭聲,默默看著劉玉鳳靜等她繼續說。 “石頭……我是不是……長了一副受欺負臉,怎麼……丫挺的都想欺負我”,劉玉鳳開始抽咽了。 “得,估計她又遇到一色坯”楊明暗自嘀咕。 “兩千份也不算多,那兩卷破邊明光紙,裁掉破的,差不多夠了,應該用不了多少錢,怎麼會沒錢了呢?”楊明猶豫著問她。 劉玉鳳擦擦眼淚,低聲道:“我爸……住院了,情況很不好,我把錢……用了。” 楊明這下明白了,估計她是從醫院來的,她爸的病讓她崩潰了,根本沒心情打扮收拾自己。 “需要多少錢?”楊明拍拍劉玉鳳肩膀。 “先借我一千,過幾天我爸穩定下來,我和玉貴去練攤兒,把掛曆賣了。”劉玉鳳無助拉住楊明手說道。 “走吧!我回家求錢去,跟你一起去醫院看看劉叔。”楊明拉起劉玉鳳,扯著她回家拿錢。 楊建軍一聽劉長有住院缺錢,二話不說,進屋就拿出兩千塊錢遞給劉玉鳳:“先拿去,不夠張口,把病看好是主要的。” 轉頭交代楊明:“和玉鳳一起過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幫一把。” 楊明路上買了點心,罐頭,帶著去了醫院。現階段也沒什麼多餘東西可買,副食店就這些東西出售。 楊明知道這年代職工住院是有對口醫院報銷的,劉玉鳳說缺錢他估計應該是住進了大醫院監護室,什麼時候吊命的藥品底層階級都不會免費。 果不其然,醫院二樓監護室門口,他見到了沉默寡言的劉玉貴和神色倉惶的田紅梅。 “石頭……”田紅梅一看到楊明,叫了一聲眼淚就流下來了。 楊明拉住田紅梅:“嬸子,劉叔情況怎麼樣了?” 田紅梅隻顧抹眼淚,劉玉貴歎息一聲:“不好,剛護士出來說……也就這兩天了。” “又讓交錢了嗎?”劉玉鳳問道。 “媽的,這醫院成閻王殿了,救死扶傷,為人民服務都特麼哪兒去了。說了,讓再交一千,不交就拔管子”劉玉貴憤憤說道。 劉玉鳳一聽,趕緊去交費去了。楊明趴門縫往裡看,一排病床上都是插滿管子的病人,也不知道哪個床是劉長有。 “五床是我爸”邊上劉玉貴甕聲甕氣說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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