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在廚房忙著煎炒烹炸,楊建軍打開收音機,搖頭晃腦聽著“咿咿呀呀”京戲樂在其中。 正聽的起勁,門外進來個中年男子:“大爺,這是石頭家嗎?” 楊建軍關了收音機,疑惑道:“是呀,您有什麼事兒?” “石頭兄弟買的東西讓我們送到這裡。” “什麼東西?” “一些瓶瓶罐罐” “那好,進來吧。” 馮春發打頭,一溜三輛蒙著塑料布板兒車,裝的鼓鼓囊囊拉進了院子裡。 “辛苦了,車錢……石頭給過沒?”楊建軍問道。 馮春發擦擦額頭上的汗:“給了,您是石頭爸爸?” 楊建軍點點頭“是,石頭去哪兒了?” 馮春發:“楊叔好,石頭兄弟去銀行取錢去了,估計快回來了。” 李麗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看著馮春發麵熟,便對楊建軍說:“叔叔,這位是在潘家窯擺攤兒的大哥,早上我和石頭見過。” 轉頭衝馮春發:“辛苦大哥了,再搭把手,把東西卸下來吧!” 見楊建軍進屋了,小聲說:“石頭爸腿上安的假肢,不方便,麻煩幾位大哥了。” 馮春發“嗨”一聲“弟妹客氣了,你就不說,我們也得把活乾妥了,沒說的,卸。” 楊建軍手裡拿著暖水瓶出來:“歇歇吧,喝口水再卸不遲。” 馮春發能當小團體話事人,自有他的長處,李麗說的話他雖沒表態,但見到楊建軍出來,趕緊過去攙扶著說道:“楊叔,我來,您趕緊坐著彆動,我們和石頭兄弟不見外,您彆忙活了。” 楊建軍非要給幾人泡茶,馮春發三人卻不過好意,隻得過來坐著歇息。 楊建軍到此時,也不知道板車上裝的到底是什麼。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平常拉破爛的板車上,此刻裝的會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寶貝。 直到三人喝過茶水,扯掉塑料布,解開頭輛板車捆紮繩子,卸下第一個瓷器,楊建軍拿起來一看,才皺起眉頭,隨即大聲呼叫,讓三人停下來。 馮春發疑惑道:“楊叔……怎麼了?” 楊建軍顫抖著雙手:“這車上你們知道裝的是什麼嗎?” 馮春發“嗨”一聲:“這些都是我們賣給石頭兄弟的,能不知道嗎。” “那你們就用板車這麼隨意拉過來?”楊建軍問道。 “本來是用三輪兒,但裝不下,我就去貨場借了板車拉過來了。” “得,這位爺根本沒明白什麼意思”楊建軍腹誹不止。算了,這幾個要是明白人,也不會隨意把寶貝賣給石頭了。 楊建軍從屋裡找了幾個紙殼子,鋪地上,一件一件親自接過來,小心放紙殼上。 李麗看楊建軍神情嚴肅,再看他做為,倒是瞧出不對勁來了,趕緊放下炒勺,過來幫著小心把東西卸了下來。 最後一輛板車裝著一口大黑箱子,馮春發和陳衛國兩人合力抬下來,隨意對楊建軍說:“楊叔,箱子裡都是畫兒,石頭兄弟很重視,可要保護好了。” 楊建軍內心已經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對馮春發點點頭。 他接過的所有瓷器感覺都對,一次性獲得這麼多重器,讓他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 李曉明這人外粗內細,他看到楊建軍表情,覺得像是不滿意他們拉過來的方式,太隨意。 臨走時對楊建軍說道:“楊叔,不是我們不小心,我們也知道這東西珍貴,沒辦法,除了板兒車,也沒彆的方式一次拉過來,您包涵。” 李曉明這一說,馮春發和陳衛國一下明白過來,搖頭苦笑著出門走了。 關上院門,楊建軍一下癱坐在靠椅上,唉聲歎氣。 李麗疑惑問他:“叔叔,這些東西是不是很值錢?” “現在不能用簡單的值不值錢來衡量了,石頭這是往家裡弄回來一堆炸彈! 就這麼隨意拉回來,也不怕這幾個莽撞人泄露了消息,這石頭呀…… 這麼大批頂級物件,要是來路不明,那可就麻煩大了。”楊建軍看著一地華夏曆代珍品物件,心裡直害怕。 李麗嚇了一跳,趕緊過來給楊建軍倒杯水,安慰他:“叔叔,彆著急,等石頭回來問清楚,實在不行咱捐了,財貨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隻要家宅平安就成。” 李麗幾句話出口,讓楊建軍老懷大慰,對李麗更加滿意。這女子不光行事大氣,心思也是玲瓏剔透,不貪財,是個明白人。這樣的女人,絕對是個居家過日子好手。 楊明回來後,看到老爸和李麗兩人坐在石榴樹下,盯著一地瓷器,麵露憂色。 “說說吧,東西好的過分,這點不用再提,隻說來曆乾不乾淨。”楊建軍沒廢話,直接讓楊明解釋。 李麗起身,把椅子挪給楊明,拍拍他:“坐下來慢慢說,叔叔很擔心,一定說清楚原因,讓叔叔安心”說完,遞給他一杯茶水,到廚房忙活去了。 楊明喝口水,吐出顆茶梗,看看老爸:“您放心,來路弄清楚了,但凡有一點疑問,東西再好,我都不會出手拿下。” 楊明一五一十,仔細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其實沒看全,大概抽看了幾件,瓷器也就罷了,書畫竟然有趙孟頫,顧愷之,範寬,董源等宗師級大家作品,下來就不敢再看,太嚇人了,就直接問來路。” 楊建軍點點頭:“怪不得全是重器,原來是那個老先生親自去挑的,看來那老先生是內行人,隻怕水平不亞於你朱伯伯。” 楊明點頭:“向東爺爺,不光古玩內行,對時局判斷更是厲害,您想想那個時候,誰敢鼓勵馮春發他們也組織起來當紅小兵,和風頭正勁的乾部子弟紅小兵硬剛,那可是頂層認可的正宗紅小兵組織。” “但凡有一點判斷失誤,馮春發他們就會陷入萬劫不複境地,這是多大的能耐,才能看透運動背後的真實動機。” ”這動作獲得最最高層讚賞,一舉扭轉了運動風向,駁斥了當權派子弟鼓吹的: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口號,直接把運動風向轉到那些當權派身上。” ”聽馮春發說,人家就是看了一堆報紙,思考了幾天,就做出來這個決定。” 楊建軍歎息道:“此等高人,洞明世事,人情練達,所作所為,令人神往,可惜,再無拜見機會啊!” 楊明點點頭:“向東爺爺,心思確實縝密,風頭起來後,讓馮春發他們低調一點,讓出功勞給彆的紅兵組織,不做出頭事情。 領導接見也沒去,等於是放把火就撤。如此一來,幾人也躲過了前幾年清算紅兵運動,這一招才是真的高。” “這些東西,暫存這院裡,你以後就住下來吧,等店鋪開張了,我搬到店裡守著,書畫我一次少拿點,慢慢找陳叔重裱,東西能不賣就不賣。”楊建軍交代楊明。 楊明點點頭,起身把散放一地的瓷器,一一搬到東廂屋內暗室裡,一箱子書畫也拖進屋存放。 晚飯在正房屋裡吃的,新桌新椅加上李麗這個新人。 楊建軍說了幾句場麵話,叮囑兩人好好相處,互相敬重,喝了三杯酒後,就回去了。 這下楊明和李麗徹底放開了,兩人乾了一瓶酒,暈暈乎乎抱作一團,天還沒黑透,就急不可耐滾到床上運動去了…… 青年男女,一旦品嘗到禁忌滋味,那真是激情似火。連著幾天,兩人都沒怎麼出門,吃了睡,睡累了歇會兒再睡,直到楊明彈儘糧絕,精疲力儘實在睡不動了,才真睡。 荒誕的日子過的飛快,晃眼間,就到了月底。楊明覺得執照該下來了,出門晃悠著去工商所打聽情況。 “嗬,又來了。”工商所辦事員認識楊明,見他進來,就戲笑著給他打招呼。 楊明遞過去一支煙,辦事員主動說道:“下來了,你們這批經營文化藝術用品的都下來了,隻有你家是自營店鋪。其它都是租賃店鋪。” 楊明打聽幾家文化用品店? 辦事員說八家,以前老號兩家,其它的都是重新起名的新鋪。 楊明拿到執照,興奮異常,樂不可支跑回家,給楊建軍報喜去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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