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麵麵相覷,我看見我媽低著頭,肩膀聳動了一下,隨之露出一抹苦笑,我爸眼睛裡也閃爍著一絲無奈,但隻是靜靜地坐在這裡,沒說什麼。
我撇了撇嘴,盯著大姨滿臉橫肉,笑眯眯地說道:「我確實忘不了她,每次路過火葬場,都能想起來。」
哈哈哈……
房間裡頓時響起一陣笑聲,我輕飄飄地化解了尷尬,但我也沒有乘勝追擊,反正每年就見
一次,沒必要把這種塑料親情放在心上,討厭一個人其實沒必要撕破臉,成年人結束一段關係最好的辦法,是默默疏離。
這頓飯我吃得與世無爭,沒有往年的短兵相接,心情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重新審視自己,或許成長是從沉默開始。
生活賦予我們的磨煉,讓我學會了戴著麵具生活,麵具之下的我的美好和真實,隻留給值得的人就夠了。
應付完親戚,一回到家,老頭就「鬼鬼祟祟」把我叫到廚房,主動遞給我一支煙。
我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看來我爸又要和我談談了。
他用瘦消而皺紋縱橫的手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他的目光隨著煙霧升騰,而不與我對視,好半天他才吞吞吐吐地開口:「菲菲家那,彩禮大概多少錢啊?」
我愣了一下,心頭就像被一柄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老頭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無力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被我說出來的數字壓垮。
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當他小心翼翼地和我商量的時候,證明他已經老了。
以前我們家什麼事老頭兒都搞一言堂,獨斷專行,今天忽然用商量的語氣和我說話,我突然有些不適應。
我沉吟了一陣,開始給他做心理慰藉:「這事我問問菲菲,不過她家那邊對彩禮要求不高,沒您想象的那麼誇張,好像就幾萬吧!」
我其實是騙我爸的,其實彩禮兩個字從他嘴裡吐出來這一刻,我就倍感壓力,但我不想讓他去想這個壓力,於是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老頭橫了我一眼,「扯!你當我不上網嗎?咱們村兒大亮,就比你大一歲,娶了個二婚還帶女娃的,彩禮都二十萬。」
他忽然歎了口氣,愁容滿麵:「菲菲人長得漂亮,工作又好,家庭條件也比咱們家好,彩禮肯定隻多不少啊!」
老頭兒疲憊的目光,讓我感覺到他內心的掙紮和沉重,就像門外這棵枯樹,它的枝葉在寒風中搖擺,卻無法掙脫命運的束縛。
我笑了笑,「我說真的呢!您彆拿大亮和咱們家比,每個家日子過得不一樣,菲菲以前和我聊過,說她家對彩禮並不重視,人家也不是賣女兒,總不能兩家討價還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