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錢是好東西,但我不能為了賺錢讓周疏桐放下尊嚴,何況我們又不指望著這一家品牌商吃飯,更沒必要卑躬屈膝。
說白了,我們和品牌商都是因為利益才走到一起,打鐵還需自身硬,像我們這種沒有背景隻有背影的人來說,把業績做出來就是我們的底氣。
對接人打完哈哈,我沒和她在趙靜的問題上糾纏,直奔主題:
“兩場直播我們都做完了,明天我們就回雲城了,您要是有合作,咱們電聯。”
“後續合作肯定沒問題,但問題是你們把旗艦店的店經理惹了,人家都投訴你們了,我也很難做啊!你們數據是不錯,但我不可能為了你們,和高管過意不去,我又沒拿錢,如果我替你們說話,非得用你們,好像我拿了你們好處似的。”
“而且嘛!我在這個崗位上做很久了,在這方麵很有經驗,找我們的主播也挺多的……”
嗬嗬。
繞來繞去,她終於把話說出來了。
她說得很委婉,但她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她其實有用誰不用誰的建議權,有回扣就要用我們,不然就……
這個世界充斥著各種規則,我們也都活在規則之下,離規則越近,越覺得觸目驚心。
有的公司就是一個醬缸,這碰到這種情況我已經波瀾不驚了,沒辦法,被默認的潛規則太多了,就算我問什麼,她也會堂而皇之地告訴我,他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我和周疏桐對視了一眼,她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屑,我轉念一想,如果我答應了,她是不是也會送給我一個同款白眼?
我心裡天人交戰,現實和理性仿佛兩股暗流,在我胸膛中反複拉扯撞擊,仿佛要將我撕裂一般。
說實話,在堅硬的現實規則麵前,我心裡彌漫著一股無力感,如果是二十來歲的時候,我早讓丫滾了,可年齡的增加,仿佛給我戴上了一套無形的枷鎖。
理性和現實兩股洪流來回碰撞,仿佛兩支千軍萬馬在我心底交戰廝殺,我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選擇了理性。
如果我隻為了賺錢,那根本不用猶豫。
猶豫就說明其實我心裡並不想違背自己的意誌,彆說周疏桐看不起我,就連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不是我多清高,我也知道錢是好東西,但錢在每個人心裡排序不一樣,有的人為了錢拋家舍業,有的人並不隻為了追求錢。
“怎麼樣?這還用想啊?真不明白我說什麼?”
我正要開口,對方已經等不及了,語氣明顯透著幾分不悅。
我低聲笑了笑,語氣輕快地開口道:
“哦,你確實沒拿我們好處,咱們都是公事公辦。”
當我說完,周疏桐馬上扭頭看了我一眼,眸底閃過一片驚訝。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當她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中透著幾分嗔怒:
“你應該聽懂我說什麼了吧?像你們這麼乾,怎麼可能有朋友啊!我們之前找的合作方一直都這麼乾,大家都習慣了,傻不傻啊?”
大家都習慣了,難道我一定要按彆人給我設定好的方向走嘛!
我笑笑,拒絕了她的“好意”。
掛掉電話之前,她有些不甘心,狠狠地留下一句“我就不信離開你們,就找不到比你們更牛的!”,這才掛了電話。
周疏桐收起手機,眼底帶著濃濃的愧疚,猶豫了一下朱唇輕啟:
“餘斌,我是不是又給你找麻煩了?”
我猛地一怔,心中泛起一陣愕然,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
她語氣中的懊悔和歉意,就像一根刺,輕輕紮進了我的心頭,我沉吟了一陣,盯著她黯然的臉蛋,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
“什麼叫又?要不是你,咱們也不可能拿下這筆生意,這次咱們賺錢了好嘛!至於說以後能不能繼續合作,那要看緣分呢……”
我安慰了她好一陣,她臉上的愧疚之色才逐漸被笑容所取代:
“所以我說你這個人賺不到什麼錢,因為你沒把賺錢放在第一位。”
我搖頭苦笑,“我當然在乎錢,但我更在乎你的感受啊!你又沒做錯,是趙靜故意找事,乾嘛卑躬屈膝。”
以前打工的時候,我沒少卑躬屈膝,後來我才明白,有時候在職場上退一步未必是海闊天空,可能是彆人的得寸進尺。
與人為善,樂於助人,在職場上可能隻會讓彆人把你當傻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