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繼續道:“然則,世事難料,呂氏竟然生出謀逆之心,落得滿門抄斬,唯獨剩下這嫁出去的一女,陛下看在修薄麵上,未曾追究,實感恩不儘。”
他輕歎一聲:“說句實在話,修這位夫人自幼嬌生慣養,性情跋扈,不敢恭維。”
江凡微笑道:“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自古有之,相爺也不必介懷。”
李修點點頭:“王爺說的是。但呂稚好在沒什麼特彆的壞心思,多年來相夫教子,勉強算得上糟糠之妻了。”
“糟糠之妻不下堂……”江凡眯眼看著他:“相爺看來用情頗深。”
李修輕笑著搖搖頭:“不過是想代她求一平安罷了,不知王爺可成全否?”
江凡淡淡道:“這種事何必問外人呢,萬般皆因果,關鍵要看她自己如何處事。”
李修拱了拱手:“王爺所言極是,賤內無禮,曾冒犯王爺虎威,更對陛下薄有微詞,實在有些狂悖,王爺大度,陛下海量,不和她這無知婦人計較,修感激不儘。但請王爺相信,日後修會妥善管教,還望王爺給些機會。”
江凡沉默片刻:“相爺是想保她……”
李修鄭重抱拳深施一禮:“她這等人,做不出什麼大事來,請王爺念在修薄有苦勞的份上,留她一命,修感激不儘。”
江凡看看他:“陛下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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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拂髯長歎:“湯巫山宗廟,乃社稷重地,陛下調動三千兵馬,日夜重兵看守……”
江凡瞬間明白過來,小翠是在給那位叔父嬴疾看,這是警告,讓他明白,一切都在她眼中。
“唉——”江凡搖搖頭:“你說,雜家為什麼就不肯消停?輝煌,誰都有過,但興衰乃天理循環,有什麼接受不了,好好潛心治學經商不好嗎?為何總要想著卷土重來,恢複無上榮光?時過境已遷,人事早更迭啊,何苦……”
李修也無奈道:“人雲,上去容易下來難,何況權利這天下第一誘惑人心之事。尤其王爺明白,雜家不是一個人,是有著群體利益,更難轉變。”
江凡微微點頭,“那麼,尊夫人在其中擔當了個什麼角色?”
李修神色抑鬱:“愚不可及,為人做槍尚不自知。”
“相爺可稟報陛下?”
李修頷首:“陛下慧眼如炬,修不敢隱瞞。”
李修到底是李修,如此行事,反倒會博得小翠信任。
“嗯……你那婆娘,你當真就勸不住?”江凡詢問道。
李修苦笑連連:“良心話,若非當年救修於危難,扶修登青雲之恩,這等愚婦劣女,修第一個想斬了。可如今,陛下既然出手,就是要逼他們發動,隨後連根拔起,修不能擅自乾涉陛下的布署。本來就不好勸,如今更成了不能勸。”
江凡凝視著冰洞,一時沒有說話,但他卻再度高看李修一眼。
女帝終於對雜家餘孽出手了,他們不間斷的上躥下跳,終於再度點燃她的怒火。
而麵對女帝清剿,李修沒有藏著掖著,沒有大義滅親,而是劍走偏鋒,出人意料的以當初之恩惠為其夫人求情。
這招太高了,換誰都會覺得,此人不但深諳大是大非,更是個念舊知恩之人。
“那麼李相……是想本王出手,還是求情?”
李修隻是誠懇拱手:“但憑王爺審時度勢而斷。”
江凡輕歎一聲:“李相既然來,本王就沒有不幫襯的理由,隻是,她太過了,要想換得性命,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