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場演出沒有結束。
唐宇、小嶽、燒餅三個人就溜了號。
拐出後巷,老遠便瞧見了正蹲在綠化盆後麵的郭奇林。
人太胖,綠化盆都擋不住。
說不清是怕,還是敬,反正大林在他爸爸麵前,就跟個小姑娘似的,羞羞答答地不敢喘大氣兒。
這不,都說好趁著今天周末有空,幾個人去吃肯德基。
但他寧可在外邊挨凍,也不敢進後台。
“大林,大林,屁股,屁股露出來了!”燒餅咋咋呼呼地喊道。
郭奇林竄出來,一臉害羞的對三位師兄拱手行禮。
“這兒沒長輩,咱自在一點。”唐宇拍著他的肩膀,笑道。
燒餅作為長期的床友,直接上前摟住了大林。
看得出來,這哥倆關係確實不錯。
隻是想摟緊。
難。
都太有彈性了。
倆皮球,你摟緊個試試?
行不多時,一裡多地,肯德基店到了。
三胖在前,一瘦在後,直接推門進去。
隻是這組合怪異了點,一進門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唐宇。
高高瘦瘦的,還一身白色中山裝,更與這洋快餐的場合格格不入。
“喲,還有人穿這衣服的?”
“彆說,還挺有味兒的。”
“有點小帥,嚶嚶嚶!”
唐宇不會在乎眾人的小聲議論,其他三人就更顧不上這些了。
氣勢凶凶地衝向點餐台,那架勢猶如餓狼撲食。
彆看後來的這幾個人都名利雙收,但這會兒其實是很窮的,有時口袋裡連鋼鏰都沒有。
小嶽每個月固定工資200塊,剩下的兩個連固定工資都沒有。
偶爾從師父、師娘那兒,能得到十塊八塊的零花錢。
平時隻能瞧著彆人吃,自己隻有咽口水的份兒,所以唐宇乾脆偷偷的帶他們出來解解饞。
轉眼,可樂、雞腿、雞翅、漢堡堆滿了小桌子。
薯條?
沒那事兒。
沒點肉味,誰稀得吃?
大林原本按規矩,想跟師兄們客氣一下的。
可他一句話都沒說完,燒餅和小嶽手裡的雞腿就隻剩下了骨頭。
嚇得他趕緊加入戰場。
不就是吃嘛,誰還比不過誰?
三人狼吞虎咽,淨挑肉多的吃。
“彆搶。”
“這是我點的。”
“這是師哥請得客。”
“吃飯就是說相聲,得嘴快。”
“就是,這裡可不論輩分!”
唐宇吃完一個漢堡,一個雞腿,就吃不下了。
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場麵。
不時,嘴裡一邊嚼一邊嚷嚷的燒餅,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家夥說話太有特點了。
操著一副公鴨嗓,而且說話還喜歡用力。
什麼時候說話,都跟吵架似的。
所以他隻要一開口,脖子邊的血管就會一鼓一凸的。
先前,唐宇沒有仔細觀察過。
現在坐下來,離得近,一看便看出了問題。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尤其還是在倒倉期。
倒倉期,是曲藝行當用的一個名詞。
白話來講,就是變聲期。
一般從十二三歲開始,到十五六歲結束,每個小孩都會出現的一種現象。
普通人,變聲過後,嗓音變亮或是啞,基本也不影響工作生活。
但對於吃開口飯的手藝人來說,這就是天大的事。
嗓音透亮,那你高音低腔,隨便來,未來的路就寬。
嗓音沙啞,戲曲門肯定是混不了的,相聲門勉強能混,但唱這一門功課就廢了。
想想看,同樣身為相聲演員,在舞台上你愣是比彆人缺一門,吃虧不?
再嚴重一點的,如果連清晰度都不行,那你乾脆趁早改行,留下來也是耽誤一輩子時間,沒什麼用。
所以,隻要是混這些行當的,就沒有人敢輕視的。
唐宇想半天也沒想明白,燒餅的嗓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