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之際,戰馬動作協調,故而馬蹄能雷動大地,成地動山搖之勢。
“噠噠噠——”
數騎快馬衝入樓內,看到了盲女後,馬背上渾身包裹在森黑鐵甲中的騎士立刻翻身下馬,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做完這動作後,卻又靜默無聲了起來。
竟然隻是眨眼時間,盲女身邊就已經跪了一圈渾身都包裹在鐵鎧甲中的甲士。
這些人一言不發,渾如鐵塑的一樣。
盲女輕歎了一聲,伸手撥弄著已經斷弦了的琵琶。
“主子,您可真是要了老奴的命啊!”
一個陰柔的男音帶著哭腔,來到了盲女身邊。
盲女輕歎了一聲:“這個人不是你東廠的人?你不管?”
“哎,他呀,有自己的命,主子,您跟奴才回去吧。”
這個人,是東廠督公李進忠李總管。
李總管看了一眼遍地的屍體,還有腳下粘稠的血漿……
娘嘞!
這個臭小子!
老子真是欠你的!
“是你東廠的人帶走了他?”
“不是。”李總管在公主麵前不敢撒謊。
盲女笑了笑,說:“給我一塊手帕,我擦擦臉。”
李總管小心翼翼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塊手帕,雙膝跪下,雙手呈給盲女。
盲女的手很準,一下就摸到了手帕。
她另外一隻手放開了琵琶,摸到了酒壺,大拇指輕輕一壓,就把酒壺上的塞子打開。
米酒打濕了手帕,她開始擦著自己的臉。
血汙擦掉後,露出來了一張白皙如玉的臉。
她的臉上,其實並沒什麼麻子,也不菜黃,這隻是她逃出皇宮的小手段罷了。
“李公公?”
“奴才在!”李總管鬆了一口氣。
“剛剛我問那個人,讓他娶我,他同意了,你說他現在是不是就是駙馬?”
李總管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一時間嚇得冷汗直流,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公主殿下這腦回路,儼然和陛下的奇怪腦回路有得一拚啊!
“還是說,我已經不是皇帝的女人?我隻是個瞎子?”
李總管猛然察覺不對勁,抬頭一看,一把匕首已經對準了盲女的咽喉。
饒是他武功超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有任何輕舉妄動。
蹭破點皮兒,在場所有人的腦袋,都要落地。
“公主金玉之軀,如何能……”
“我不想活,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我從宮裡逃出來,本來想跳河的,但是我摸了摸水,太冷,我就想找個小角落把自己餓死,結果餓得太難受了……”
盲女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我就聽人說到了你們東廠的這位掌刑百戶……”
“這人真是個聰明的,他一定是清楚,自己今天晚上死在這裡,到時候崔氏就算不人頭落地,那父皇也必定可以以此為借口,罷黜大片的官員,崔氏一擼到底或可成定局。”
盲女道:“我是個沒用的人,但我卻清楚,一個東廠的掌刑百戶,可以打擊到崔氏的那位二姑娘,甚至讓崔元海從兵部尚書的位置上退下去,但不足以讓父皇有十足的借口廢除崔氏一族上上下下大小的官員。”
“換句話來說,他的死,可以讓崔氏一族元氣大傷,但並不足以連根斬除。”
“既然不足以將崔氏連根拔起,那我就再來加一把火,如果一個公主死在這裡……”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笑容:“按照大武國的律法,崔氏要夷滅六族吧?”
“我是個沒用的人,生下來就是個瞎子,我是父皇的恥辱,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的死,為父皇的盛世皇朝增添一筆濃墨重彩!”
下一刻,盲女手中的匕首毫不遲疑地朝著光潔細膩的脖頸紮了進去。
“公——皇上!”
一隻大手,毫不遲疑地抓住了鋒利的匕首。
武帝震怒,天地都失色了。
他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掌已經被匕首劃破,那流出來的血,更像是彆人的。
憤怒的眼睛,簡直能噴出赤色火焰來。
李進忠一時間竟然嚇得呆在原地——陛下是最怕疼的啊!
“逆子!你要氣死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