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輕寒所料,北京城雖然換了主,但武田一郎依然是顧問,依然四平八穩的坐在自己豪華奢侈的日式風格的辦公室裡,烹茶、聽曲、指點江山。輕寒又恢複了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依舊在那間辦公室,處理公函。
輕寒在捋順了新情況後,覺得敏表哥的差事不理想。原本覺得手裡有槍,心裡不慌,而今看來,卻是不穩定的差事。軍隊說打就打,總統、總理說換就換,這萬一哪天再出點大事,敏表哥該何去何存?為了安全的留在北京城裡,輕寒覺得還是給敏表哥換個差事。輕寒經過兩個月的調查考證,親自去了一趟舅舅家,在舅舅的書房裡,三人談了一整天,最後決定,敏表哥去警務局最為理想。警務局由政府的內務局總管,輕寒與內務局比較熟悉,遞個話安置個人沒問題。去做巡警有些累,直接當官不可能,最後輕寒跟人家稱兄道弟,推杯換盞的結果是讓敏表哥去警務局的總務科做個普通警員。輕寒對這個位置比較滿意,不用上街巡查,不累不辛苦,安全係數高,不會遭遇意外,薪金俸祿一分不少,偶爾還會有些小油水。憑著敏表哥那活泛的腦子,必定能如魚得水,上頭又有人罩著,簡直就是白拿錢還可以人五人六的在街麵上橫的好差事。輕寒跟敏表哥說了以後,敏表哥立馬高興的咧嘴直笑。
敏表哥說:“這下我爹又高興了。這差事倍有麵兒,我爹一輩子就好麵兒,上次跟著你去趟上海,可把我爹嘚瑟的,整天出門就跟人聊上海,就好像去上海的是他一樣。就昨天還跟街口的二大爺較勁呢,我要是再穿一身警服,二大爺一準害怕。我爹還不得又抖起來?”
“隻要舅舅開心就好。”
酷暑已經過去了,天說涼就涼,昨夜一陣風,今兒早起樹葉就落了一地。輕寒出門時石頭死活給套了件馬甲,一直把輕寒送到大門口,然後眼巴巴的看著輕寒上了人力車。輕寒臨走時說:“石頭,你的事我記著呢。回去吧,多在家裡待了兩天,等過一陣子想待都不行。”
“大少爺說話算數?”
“大少爺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石頭一撇嘴說:“幾個月都過去了。”
輕寒一揮手走了,徒留石頭在原地嘟囔。
天越來越冷,新曆年剛過,1921年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夜,輕寒起床後冷的一激靈。等輕寒洗漱完出門時,天色還朦朧一片,石頭依舊送輕寒到大門口。
“大少爺,慢著點,今兒天冷,早些回來。”
“石頭,今兒跟我一起去。”
“大少爺,你說的是真的?”
“你除了這句話就不能說點彆的?”
“大少爺,你說話算話。”
“走吧。這天可真冷,快著點,還得去喝碗熱豆汁兒呢。”
“得嘞。”
輕寒坐在人力車上,石頭跟在車旁,踏著厚厚的積雪,在嗬氣成冰的天氣裡出了門。輕寒喜歡喝熱豆汁兒,在日本的五年裡,輕寒每天吃著日本料理,總也適應不了,總覺得那味兒永遠一股子怪味,讓人難受。那時最想的就是北京城的吃食,老字號的烤鴨,胡同口的爆肚,還有那家從小就愛喝的豆汁兒。回來這一年多,隔三差五輕寒總要去喝一碗。今兒天冷,兩人在那家店裡一人來一碗熱豆汁兒,用焦香酥脆的焦圈兒蘸著吃。熱乎乎的一碗下了肚,通身舒暢。喝過豆汁兒,剩下的路不遠,兩人慢慢走過去。輕寒領著石頭認了師傅,輕寒讓石頭學著開車,輕寒觀察了很久,覺得這活兒不錯,行政公署的這位老師傅是最早幾個會開車修車的師傅,手藝沒得說。輕寒特意用心跟老師傅套了關係,老師傅才答應帶石頭。說好的今兒來,輕寒為了給石頭一個驚喜,昨兒就沒說,這不,石頭高興的說話都結結巴巴的,不利索了。
“石頭,跟著王師傅好好兒學。”
“師傅好!”
“嗯,看著是個實在的小夥子,行吧,留下來吧。”
輕寒拍拍石頭的肩頭低聲說:“好好學,以後叫我寒哥。”
“可是大……怎麼行?我爹知道了不得抽死我?”
“我說行就行,聽我的,要不就回家待著去。”
石頭撓撓頭說:“是,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