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不是皇城裡的老人。”
“這王家是宣統年間才在北京城裡露臉的,的確是從那邊過來的,如今這北京城是直奉兩係說了算,張家鬥不過王家也是能料到的。無覓不會從王家手裡生搶吧?”
“怎麼可能,兒子是那不講究的人?兒子找了武田顧問,上海港那兒多的是貨,武田答應了,明兒張言就和兒子去上海辦這事去。”
“為父既是不出門也知道現在外麵成天介抵製日貨,無覓為什麼要這麼做?”
“父親有所不知,學生們是天天喊著抵製日貨,可日貨賣的好著呢,就拿著坯布來說,人家早就用機器代替人工,一台機器的生產力怕是二十個工人都比不上,所以人家是成本低、質量好,好些印染廠都喜歡進他們的坯布呢。不過是天天鬨騰著反對日貨,不敢明麵上進,但不妨礙人家悄悄進啊。張家和王家正是看好了這一點才敢進貨的。商人嘛,都是些唯利是圖的主,隻能把利益最大化,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既然貨這麼吃香,日本人還不撐著?”
“據我所知,上海港口的貨可不好出,日本人其實想插手國貨,大批的坯布從海上運過來,可他們低估了國人反對日貨的決心。有財力的不敢輕舉妄動,沒財力的一口吃不下,膽子大的沒銀子,有銀子的太謹慎。那貨放在庫房裡又怕受潮、又怕起火,見天兒的擔心。我料定武田會同意的,我這是給他排憂解難了。我這一出手,既幫了張家又幫了武田,雙贏的事,就是受點累去趟上海,一路上有吃有喝有人伺候,何樂不為。”
老爺眯眯眼看著輕寒,目光幽深黑暗。
“你是在試探武田?”
輕寒輕輕一笑說:“還是父親了解兒子。是,兒子總覺得武田不是簡單的,輕輕鬆鬆一句話敏表哥就去了軍需處,打仗之前神神秘秘的,如今更甚。兒子估計武田這顧問的身份隻是個幌子,他有更重要的身份。”
“這些和你有關係嗎?”
“兒子如今畢竟在他手下做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兒子不想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兩眼一抹黑。兒子要清清楚楚的做事,萬一有個什麼變動也好多一手準備。”
“無覓考慮的果然周全,看來無覓比父親更適合當家啊。為父老了,如此這般,耿府交到無覓手裡為父也放心了。”
“父親也覺得兒子做的對?”
“外頭那些事為父老了,看不來,無覓做主就行。明兒出門的事可跟你母親說了?”
“中午說了,隻說是去上海公乾。”
“嗯,那就去吧,路上小心。”
“兒子知道了。”
輕寒從父親書房裡出來,天色已黑,輕寒慢慢往自己院子裡走。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見槐花清脆悅耳的聲音。
“哥哥,大少爺怎麼還不回來?”
“大少爺早就回府了,肯定是去了老爺那兒,你急什麼?”
“可是點心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可是我好容易才做出來的。”
“鹹口的?”
“嗯,二小姐說大少爺喜歡鹹口的,今兒特意讓我做的。哥,你不知道,二小姐那天去看梨花可高興了,都這麼長時間了還記著呢,我呀,一會兒見了大少爺一定求求大少爺。”
“求我做什麼?”
“大少爺。”
槐花聽見輕寒的聲音,轉過身笑了。那條烏黑的大辮子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甩向身後。
“大少爺,你怎麼才回來,我都等了好久。”
“什麼好久才一會兒。”
“哥,你是我親哥嗎?大少爺,我做了點心,特意給您送過來了,您嘗嘗。”
槐花端起桌上的盤子,殷勤的捧在輕寒眼前。輕寒看一眼,故意說:“夜了,晚上吃了不舒服。”
槐花撅起小嘴,皺著好看的眉頭說:“我就說明兒做,可二小姐非要今兒做,做出來就晚了。大少爺,您就嘗一口唄,我做了好長時間呢,因為時間緊,都燙了手呢。”
“什麼?燙了手,可是抹了藥?”
輕寒心裡一急就想伸手捉住眼前晃蕩的小手。輕寒握了握手忍住自己的衝動,看一眼那雙細白的小手,輕寒心裡一直納悶,槐花整天乾活為何那雙小手看上去依然細細白白的,好看極了。
“做事毛毛糙糙的,可是抹了藥?”
“抹了,大少爺,嘗一口唄。”
“好。”
輕寒拿起一塊點心咬一口,槐花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輕寒,露出可愛的酒窩問:“好吃嗎?”
“挺好。”
槐花開心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