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那意思怕耽誤婚期。”
輕寒了然,耿叔一家人就是耿府的人,若是父親有事,槐花必然是要守孝,婚事自然會推遲。看來,這家是十分鐘意槐花的,如此也好,隻要槐花能幸福,自己能忍受那錐心之痛。
輕寒忍住心頭的刺痛說:“明兒我去跟父親、母親說一聲,麻煩福伯準備著吧,怎麼著也得熱熱鬨鬨的辦一場。”
“哎,好!好!”
管家答應著,但臉色看著不太好,沒有輕寒想象中的眉開眼笑。
“福伯還有事?”
“這……大少爺,有句話不知該說不說……”
輕寒抬抬眉頭,福伯隱晦的意思讓輕寒疑惑。
“福伯,有話直說。”
“大少爺,家裡的鋪子都是我打理,經常會去轉轉,跟掌櫃們也熟。耿二的那個親家,不是個省油的燈,那家人口碑不好。”
輕寒心裡一沉,臉色一黑。
“福伯,細細說來。”
“我聽著那家人極會鑽營,雖然鋪子不大,但為人八麵玲瓏,慣會投機倒把,聽說兒子有喜歡的女同學,因為想靠上咱耿府,才想儘辦法套了關係。說是打聽到老爺、太太看重耿二一家子,哥哥又是跟著大少爺的,現如今也在公署裡做事。那家人怕是不安分,鬨不好就會走玉蘭的老路。槐花是個好孩子,我看著長大的。我這心裡……”
“咱鋪子裡的掌櫃說的?”
“也不是特意說給我聽的,是彆人跟掌櫃的閒聊時說的,雖然沒有指名道姓,那人可能也不知道詳情,所以說的時候一臉的羨慕。掌櫃的也不太清楚,但我總覺得就是跟槐花定親的那家。”
“若是如此,這家人真不是好去處。福伯,還有十天才到,明兒讓人再去仔細打聽打聽。”
“好,大少爺,明兒一早我就去。”
管家笑著告退。
輕寒隨手拿起一本書,心不在焉的翻著。
“寒哥。”
石頭進來臉色不好,輕寒抬頭。
“寒哥,三少爺今兒回來過。”
輕寒放下手裡的書,看著石頭。
石頭撇撇嘴說:“門房的小六子說下晌三少爺悄悄回來過,帶著好多禮,直接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壓根沒問老爺太太,這三少爺越來越沒規矩了。還有,也沒去看三奶奶。柳姨娘院子裡的菊花都看不過眼,私下跟小六子的婆娘叨叨,說三少爺是個心狠的。說什麼當初兩人也是蜜裡調油的,就因為沒娃,三少爺說翻臉就翻臉,如今連三奶奶看都不看一眼。三奶奶知道三少爺回來,忙著打扮好過去,三少爺已經走了。柳姨娘堵著門陰了幾句,三奶奶哭著回了屋。如今府裡傳遍了,柳姨娘也是個心硬的。”
府裡的事輕寒早先囑咐石頭注意些著,大事小情都得清楚,彆哪天被陰了都不知道。亂世之中,想要安穩的過個日子不容易,府裡忠心耿耿的就那麼幾個人,大多數都是後來雇傭的,什麼心思捉摸不透,說不定就有那心思不純的人混進來。輕寒怕自己連這個家都護不好,每每想起沒過門的韓家女兒和木蘭,輕寒都有剜心的痛。輕寒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有時候輕寒甚至想殺人,如江湖上那些快意恩仇的俠客,一劍封喉,滅了仇人。
但不能,有些仇已經不是個人的,輕寒看的明白,看的清楚,國將不日,不是枉言,侵略者根本停不下腳步,而大多數國人仍然執迷不悟,看不到敵人的狼子野心,做著白日夢。
那日不散穿著和服喝茶的樣子時不時出現在輕寒的腦海裡,心裡煩躁不解。有關柳姨娘那邊的事,更讓輕寒心裡鬱悶。
“柳姨娘天天跪在佛堂,不知道都在求什麼?”
石頭冷冷一笑。
“寒哥,說實話,我覺得柳姨娘心思陰沉,不比晴姨娘直來直去的,有什麼就什麼。柳姨娘看著木訥,實則心事重重,陰鬱沉悶,憋著壞呢。”
“我倒不如石頭看的明白。不散曾經溫潤如玉,翩翩公子,如今變了。”
“也許骨子裡原本就那樣。”
“不散跟日本人走的太近,我怕他忘了自己的本心。”
石頭撓撓頭說:“寒哥不也跟日本人走的近嗎?”
“不一樣,我們不一樣。”
石頭撓撓頭看看輕寒,心裡不明白,但石頭沒問為什麼不一樣,寒哥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第二天,管家告訴輕寒,打聽來的消息確實如此。跟槐花定親的那家人的確心思不純,尤其是那家的當家太太,自從兒子跟槐花定親,到哪兒都吹噓自己家跟耿府的交情,到處說自己的兒媳婦是耿府大少爺的奶妹妹。她家鋪子所在的那條街上就沒人不知道這事的。平頭老百姓做點買賣不容易,耿府在北京城有些名頭,這幾年因著大少爺,更是名頭響。所以老百姓都巴著他家,當家太太可沒少得便宜。
管家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輕寒越聽越氣。管家說的口渴,端起茶杯一頓牛飲。
輕寒冷笑著說:“倒是真會借勢。”
管家點點頭說:“是呢,大少爺是沒聽,聽了生氣。”
“福伯,我覺得這家人不是良人,如今這世道,誰敢保證一輩子富貴榮華。想當初玉蘭嫁的那家,耿府還沒敗,玉蘭就遭了那大的罪。依我看,這家人更加不堪,若是哪天耿府有點事,那家人怕是會糟踐死槐花的。”
“大少爺說的沒錯,真不是良配。耿二一輩子老實人,沒啥心眼子,哪裡能知道人家肚裡的花花腸子?怕是被人蒙了眼,我得跟他說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