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打開食盒,輕寒看看菜品,都是自己喜歡的。
“大少爺,嘗嘗味道。”
“嗯,槐花的手藝越發的精進了。”
槐花嘻嘻一笑,轉身給輕寒倒了一杯熱水。
“晚上有事,來杯濃茶。”
“彆老熬夜,還喝濃茶,對身子不好。”
槐花繃著俏麗的小臉,一本正經的教訓輕寒。輕寒抬眼寵溺的看一眼小丫頭,低頭用心的品嘗小丫頭為自己準備的午餐。今兒的溫度似乎是入夏以來最熱的一天,連心裡都熱浪翻滾。
自此,輕寒愛上了回家吃飯,早中晚三餐都在家裡吃,每天冒著烈日來回跑,沒幾天,原本白麵小書生就見了黑。
太太以為兒子累著了,心疼的連著幾天囑咐翠兒。
“翠兒,寒兒越發的消瘦了,想來做事太辛苦。槐花那丫頭手藝好,讓她精心著點,寒兒喜歡她做的飯食。”
“是,太太,今兒早上就給槐花說過了,讓她隻操心大少爺的飯食就好。”
得了吩咐的槐花更是儘心儘力,每天換著花樣為輕寒準備。這樣的日子讓輕寒有了歲月靜好的感覺,不去想那麼多,外麵那些亂糟糟的事,與己何乾?如果能這樣,心裡裝著一個人,每天都能夠見著她,聽她悅耳的聲音,看她窈窕的身影,聞著淡淡的幽香,想伸手輕輕撫過她瀲灩的雙目,這樣的日子挺好。
輕寒有些沉醉,從不知自己的感情來的如此熱烈,如此濃鬱,如此愉悅。
老爺的身子時好時壞,也是酷熱難熬。太太又不讓用電風扇,說那玩意吹著容易得病,不如坐在樹蔭下舒服。
太太的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柳姨娘那遭心的事太太不想管,也管不著。如今府裡的兒子都不住在府裡,長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耿府的庇護了。
老爺如今一直住在太太的院子裡。晴姨娘天天過來,當年西風離家的事晴姨娘早就不介懷了。兒子有自己的生活,女兒嫁的好,過得幸福。一輩子不就圖個兒女幸福嗎?晴姨娘拎的清,說到底老爺、太太沒有坑自己生的孩子,一心為孩子們著想。曼妮說的對,爭了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麼?如今老了,有個人嘮個磕,說說話,那就是頂好的。每天過來,跟老爺和太太說說話,挺好。柳姨娘很少過來,讓菊花傳了話過來。說柳姨娘開始茹素念經,為老爺、太太祈福。
老爺原本就不待見木訥的柳姨娘,又出了喬氏的事,老爺心裡更加不喜。總覺的是柳姨娘作的,自己懂事聽話的三兒才學會了頂嘴和叛逆。不來更好,省的看見那張木訥不討喜的臉生氣。
晴姨娘性子爽朗,生氣高興那張漂亮的臉都很生動,如今老了,看著也還是討喜。
偶爾曼妮帶著兒子回來,院子裡熱鬨極了。三人倒是很享受了一番天倫之樂。
八月,南京政府徹底接手了北京城,從此再無北京城,國民政府定都南京,而北京不適合再用“京”字,設立北平特彆市。
八月的中旬,貝勒爺又來了耿府,老淚縱橫的說:“他們這是徹底絕了大清國的念想啊。”
老爺一捋袖口,跪著給貝勒爺請安。
“貝勒爺,想我耿家世代忠良,是下臣無能啊!”
貝勒爺哭著扶起老爺。
“這都是命啊,大清國早就完了,是我不甘啊。這心裡堵啊,堵啊。”
兩人抱頭痛哭一場,貝勒爺走後,老爺又吐了血。
輕寒回來時,老爺已經吃過湯藥睡下了。太太抹著淚說了今兒的事。
“寒兒,這皇上是真回不來了?”
“母親,回不來了。如今是民國了,南京才是皇城呢。”
太太垂淚。
“那寒兒的差事可會有變化?”
“不會,母親隻管養好身體,外麵的事有兒子,母親不必擔憂。”
太太欣慰的笑笑。
“我兒是個能乾的。”
西風當天晚上匆匆回來,直接進了太太的院子。
“母親。”
“坤兒回來了。”
“母親,父親怎麼樣了?”
太太歎口氣。
“從皇上離了紫禁城,老爺身子就沒好過,前一陣子,東陵出事老爺就差點過去了。今兒貝勒爺來了,跟老爺說以後沒有北京了,改北平了。貝勒爺前腳走,後腳老爺就吐了血。大夫說老爺若是再受刺激,怕是不好。”
西風了然,搖搖頭說:“母親,這也是大勢所趨,等父親想通也就好了。”
“就怕他過不了這個坎。”
“父親是通透的,想來會想明白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但願如此。”
“母親身子可還好?”
“還好。坤兒去看看你姨娘吧,昨兒還說起你呢。”
“好,這就去。哦,對了,母親,我記得父親和您都喜歡那家老字號的烤鴨,我帶兩隻回來。”
“坤兒有心了,等老爺醒來,都在這兒用飯吧。老爺許久都沒見坤兒了,嘴上不說,心裡想你呢。”
“是,母親。”